而且孟以南淋了雨,当夜就发高烧,吃的药也有嗜睡的副作用,就当是让他静养休息了。
这一觉睡到深夜,孟以南短暂地醒来一次。
房间里亮着夜灯,光源柔和,有种静谧舒适的氛围。他迷糊地睁了下眼睛,认为是夜晚,很快又闭上眼睛睡觉。
他的被窝很热,身后靠着什么,像是热源。
孟以南七岁之后没有跟孟渡睡在同一张床上过。孟渡在外面过夜,他就睡床,孟渡回来,他就打地铺。
他讨厌肌肤相亲的触感,他那时认为孟渡触碰过太多人,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如果不小心碰到了,那也太脏了。
但这次不是的,他身后很温暖,是被子晒过太阳之后那种舒适的温暖,让人想往后靠一靠。
孟以南便这么做了,他往后缩,碰到了什么,觉得可能有谁躺在他身后,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想着反正不是孟渡,就再次安心地睡着了。
孟以南请了半个月的假,由穆湛西联系的,学校很爽快地同意了,班主任还打电话问他的情况。
自此,孟以南就过上了被照顾的生活。
他每天都清醒的很快,睁开眼就立马醒了,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每天穆湛西都会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桌前看书,于是天大的瞌睡也会跑掉。
孟以南曾问穆湛西是不是他也请了假,那上学怎么办,当时穆湛西只是点头说请了,没过多解释。
几天后孟以南偷偷看过穆湛西的试卷,发现他写过的题基本就没错过,于是默默合上卷子当做自己没看见。之后也再也不问这样的话了。
穆湛西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上都会看书,孟以南醒来后,他听到动静就会把书反扣在桌面上,走来给孟以南抹药。
他有好几件印有小恐龙的衣服,谈不上非常合身合气质,但很可爱,即使他始终淡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也显出了一定的亲和力。
不过也不只是小恐龙的功劳。孟以南想,因为这位哥哥是很好的人。
孟以南醒来会看见他,证明穆湛西早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房间里。床头柜上有水壶和药,药品整齐地码在盒子里,水每次喝都是温水,证明穆湛西对照顾他一事非常上心。
更不用说做饭洗衣服这些了,孟以南之前只偶尔看到过有钟点工来房间打扫,平时穆家是没有别人在的。这就说明,生活中的许多事都是穆湛西自己完成的。
他怎么什么都会?
孟以南每天都这么想一遍,偶而就有那么一次就会问出口。
比如请假的第六天,他下意识这么问了,毫无自觉地看向穆湛西,穆湛西已经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棉签和药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抹药。”穆湛西说。
孟以南就赶紧撩开头发,把后颈露出来。
到今天,腺体已经消肿,孟以南对着镜子看已经看不出异样,不过穆湛西雷打不动,坚持要多抹几天。
那个药水渗透性很好,抹了就感觉渗到皮肤下面去了,药效也不错,但唯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抹了之后整个腺体都凉飕飕的,等完全吸收了,腺体又火辣辣的。
那感觉从皮肉底下传来,烧得人怎么都不舒服。坐立难安。
孟以南天天盼着腺体消肿,早就不想涂了,这两天跟穆湛西隐晦地提过几次,穆湛西都没有正面回应过。
于是今天孟以南再提起能不能去医院复诊,今天就先不涂药了的时候,非常乖地叫了一声哥哥。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叫,但也差不多,第一次叫是昨天,理由和今天一样,为了不抹药。
到底还是小孩。
穆湛西拧开药瓶的手顿了一下。他坐在孟以南身后,大概沉默了有十秒钟,终于回应了。他说:“孟以南。”
孟以南赶紧坐直身子,转头问怎么了。
穆湛西的眸色很深,扫过孟以南的神情,孟以南就觉得如坐针毡,浑身哪都不舒服了。
等了好一会,他听见穆湛西用凉凉的声音,缓慢地说:“我确实会很多东西。”
孟以南有些不明所以。
“包括诊断病症。”穆湛西加以补充。
孟以南心说:所以……?
“所以我知道你生的是什么病。”
“……”孟以南停顿了下,“什么病?”
穆湛西却不再回答他了,转而说:“那天你去酒吧了。”
孟以南:“……啊?”
穆湛西用的是陈述句,看来已经十分笃定。他几乎没给孟以南思考的时间,非常快速且冷酷无情地说:“麻烦你仔细交代。”
第6章
什么仔细交代啊……孟以南一时语塞。
没人告诉他还有被盘问的环节!
穆湛西没有催促,是在等孟以南自己开口。他似乎从孟以南几经变换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不然不会问,“难道不是?”
他的态度不算严厉,只是淡淡开口,像随便问问。
但,随便问问——谁信?
孟以南心里一阵打鼓:“你问这个干嘛?”
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不是适合分享的事情。
因为孟以南不是没脑子的小孩,同学故意骗他出去想欺负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在校门口本可以拒绝他们,找老师求助,但没有拒绝,不过是闲得无聊,想看看是搞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