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答案,因为骆文端坐下之后就拉住了他的手,他就不想思考了,靠着他的肩膀,看座椅前的电影。
骆文端偶尔和他说两句,万乐想起了那天他们一起看《肖申克的救赎》时,他是那么的绝望。
他一心觉得自己要死了,要离开骆文端了,拼命想给骆文端留下些什么,那时候他以为骆文端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其实骆文端早已经准备好了牺牲自己。
那是一场悲伤的电影,骆文端和他都在和对方告别。与骆文端相比,自己的告别显得那么生疏拙劣。
他又想起那天,他还在想,第一场电影是和他一起看的,以后骆文端的电影会和谁一起看呢?
今天就是第二场,原来还是和他。
造化弄人,那天他说“强扭的瓜不甜”,骆文端说“强扭的瓜蘸糖吃”,他还笑了。现在觉得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万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我们是强扭的瓜吗?”
骆文端:“别管那些。”
万乐不知道骆文端是懂了还是没懂他在此时此刻问出这句话的意义,他又躺回去看电影,心不在焉地想,或许是懂了吧,只是告诫他警惕语言的虚伪和陷阱,别被意象所左右。
骆文端其实没有变化,17岁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实用主义者,看不起任何虚无的造像。他说什么话,都不是含沙射影的影射,而是此时此刻这场对话里需要这句话。
无论多少次,万乐都迷恋这样的骆文端,无论多少次,爱情都要重新点燃。
回去的旅程两个半小时,正好看完了一场电影,下机之后,离开北京,呼吸着故乡潮湿阴冷的空气,万乐忽然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
这种轻松持续的时间没有很久,一直到他们辗转着坐了客车,来到山底下,骆文端手里拿着两大箱行李,俩人站在山地石阶上,网上看一望无际的山顶,骆文端还拒绝使用任何法力时,就荡然无存了。
骆文端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也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他左手拎着的皮箱里,全是万乐塞满的石头。
万乐说:“你为什么不能用点办法啊。”
他都已经是神仙了,难道还要自己搬行李爬楼梯?
骆文端撸起袖子来,说:“不远,走吧。”
万乐说:“你是不是根本不行?”
“是。”骆文端毫无男人的无用尊严,不吃这套。
就在这个时候,俩人听见了一声笑声,万乐抬起头来,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还没人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男人,负手背对着阳光,看着他们。
骆武端彬彬有礼地说:“你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
第099章 且共从容(三)
大师兄从骆武端的腿后面跑出来,冲着万乐冲来,万乐张开双臂,说道:“大师兄!”
骆文端搬上行李,走了几个台阶,离骆武端还有两三个台阶的时候停下,两人差不多同样高,骆文端只需要微微抬头看着他,说道:“最近怎么样?”
骆武端说道:“凑合吧。”
俩人的渊源实在是讲不清楚,谁欠谁的也算不明白。骆武端本来设计陷害骆文端,精心谋划了十七年,但最后也还是帮他们把骆文端救了出来,骆文端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他的帮忙。
现在在相遇,谁也没有提起旧事的打算,默契地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不称兄道弟,也不分外眼红,就只是当认识的一个旧相识。
骆武端接过了一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地换了只手,转身上了台阶。
“就留下了?”骆武端漫不经心地问。
“嗯。”骆文端说,“你呢?”
骆武端抬头看路,漠不关心地说:“有一天活一天,朝生暮死罢了。”
万乐抱着大师兄,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骆文端说:“放下让它自己走。”
万乐假装没听见。
骆武端看了眼他怀里的狗,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还是别抱了。”
万乐:“?”
骆武端说:“老神仙死后,对妖怪的管理松了不少,不少妖怪都开始露面了,”
“有你的对头?”骆文端问。
骆武端:“我不是这个意思。”
俩人没听懂他的暗示,骆文端也不关心,提着重物拾级而上,忽然一抬头,看见从山上冲下来了一条油光水滑的黑狗,直冲着万乐而去!
骆文端本有所防备,又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谁了,没有拦住,让开了路。
王子谦四条腿跑得飞快,冲到万乐脚下,先是扑他,后又冲着万乐怀里的狗,大声吠了起来。又激动又生气,理智全无。
万乐吓了一跳,说道:“救我!”
骆文端说:“王子谦!”
许是等级压制,王子谦瞬间老实下来,蔫头蔫脑地坐在地上,瞥着万乐的脸色。
万乐说道:“好吧,你怎么也来了?”
万乐放下大师兄,大师兄只是一只傻傻的丑狗,黑不溜秋地夹杂着几缕黄褐色的毛,看着既不威严,也不可爱,一放下,和王子谦相比,顿时相形见绌了起来。
王子谦自觉自己皮毛光亮,油光水滑,有些狗眼看狗低的架势。
骆武端说:“他已经等你很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