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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面上分毫不露,含笑道:“好,劳婕妤惦记。”
    “我们主子心里念着他,想着这些都是平日里他喜欢吃用的,放在我们婕妤处也没了用处,便让我给您送来。”小内官把手里的盒子打开一角递给春柳,垂头道:“有他平日里使的篦子皂角……以后萧棣还要殿下多费心了。”
    谢清辞目光落在满满当当的木盒上,里面装满了日常的物件。
    倒也不是多金贵,但样样细致温暖。
    萧棣如今已沦为叛贼之子,赵婕妤还能如此真心待他,可萧棣夺位后反而逼养母自杀,足以见萧棣是个暖不热的白眼狼,是世间至邪至冷之人。
    此人戾气深重杀性难遏,自己对他,自然不必再有任何怜悯观望。
    谢清辞暗中下定了心思,却不忍赵婕妤失望,淡然一点头道:“放心,我会送到他手中。”
    那小内官忙告了谢,随即抬步离去,身影渐渐湮没在宫院之中。
    *
    谢清辞刚进屋门,远处天际传来轰隆的雷鸣,凝在天际后的雨噼里啪啦的落在屋檐上,撞得檐铃作响。
    虽然那风雨丝毫没沾染到谢清辞身上,一群人却如临大敌,慌忙关窗闭门。
    一只白若堆雪的长毛猫咪在雷声中喵喵喵跑来,在谢清辞周遭打转。
    谢清辞卷起衣袖,把猫咪抱在膝上,这是他养的长毛猫雪团,上辈子最爱粘着他撒娇。
    怀中的小猫咪如飞蓬般洁白蓬松,愈发衬得谢清辞脸颊苍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沾染水汽,眼角的小泪痣更艳几分。
    春柳走过去担心道:“回来时没带披风,殿下受凉了么?”
    虽然已经立春,但谢清辞身子弱,春柳唯恐他没有斗篷受不住。
    谢清辞摇摇头没答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膝头上的雪团,望着滴雨的檐角半晌,又将目光落在赵婕妤给的木盒上。
    上辈子,他是个闲散的小皇子,又总是失去神智,从未涉及过朝廷争端。
    可如今萧棣便要和他朝夕相处,以后世事难料,也许帘外的疾风骤雨,便是自己日后的处境……
    一时间,谢清辞只觉得全身都涌上冷意。
    他定定心神,吩咐道:“等雨小一些,把胡太医叫过来。”
    雨声渐歇,胡太医快步走来,此时他胡子还未花白,看起来正当壮年。
    谢清辞挥退众人,直接开门见山道:“先生,我想向你求一剂药方,但和你平日开的有些不同。”
    谢清辞声音很低,细听下来嗓音中还有丝颤意,胡太医立刻了然,他垂眸道:“看来殿下雨夜唤臣,所求的不是救人药。”
    房间静了一瞬,雨敲打在窗外芭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谢清辞攥紧指尖道:“不瞒先生,我有一个心腹大患,最近每晚都被此人折磨得无法安睡……还请先生助我,此事也唯有先生可解。”
    谢清辞长睫微颤,声音中隐约透出忧虑和凝重。
    胡太医见惯了谢清辞无忧无虑的模样,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执念的想要除掉过谁,一时间有些疑惑:“这……陛下登基,富有四海,皇长子又向来最疼殿下,若是有人妨碍殿下安危,陛下和大殿下也不会容他。”
    “和父皇,哥哥们都无关。”谢清辞声音微冷,抬眸道:“是……是我自己要杀他。”
    但他还不敢在此时冒然下手。
    萧家在军中尚有威望,不少将军这几日刚从边境赶来京城。谢家刚开国,江山未稳,即便要除去萧棣,也万不能把父亲兄长牵涉其中。
    少年面庞纤尘不染,说得话却直白狠辣,胡太医疑惑抬眼道:“殿下所说究竟是谁!?”
    “萧棣。”
    胡太医脸色一变,出乎意料道:“是他……听闻萧家已经败落,他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萧棣昨日来我府中,是我向父皇求来的旨。”谢清辞轻轻顿了顿,并没有隐瞒:“只想着离得近了好下手——他一路上受刑很重,我看他腿上也有伤,早晚会求医问药,还望先生药到病除,解决此事。”
    顿了顿,谢清辞又低声道:“父皇这几日登基,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们再动手。”
    不知哪一日醒来,他又会失去神智,只能趁着清醒,尽早除去萧棣,下毒是最快速且隐蔽的方式,只是这几日时机不对,还要再等待。
    胡太医眉头皱了几皱,谢清辞计划缜密,看来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心思了,他忍不住试探道:“此人……曾冒犯得罪过殿下?”
    他想不明白为何向来心善的小殿下,会如此急切的想要除去一个人。
    冒犯?得罪?
    谢清辞轻轻握拳,此人的所作所为,又岂是冒犯二字能说尽的?
    “此人一日不除,我一日无法安枕。”谢清辞如山水画般清渺的眉眼此刻透着隆冬的冷意:“请先生助我。”
    胡太医一怔,他是谢清辞生母身边的太医,贵人没救过来,治病的都要陪葬。
    是小殿下心善,非要留下他,说是让他调养身子,其实从来不愿多麻烦他。
    每次看病时,就算疼得很了,一双眸子含着泪,也不轻易坠下,怕人为他挂怀难受。
    说得最多的就是软软糯糯的“对不住”“劳烦您”“好多了”。
    就算脾气养的骄纵些,也是令人心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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