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钦已经很久没有中午回家吃饭了,而且还是和杨涯一起吃,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多岁,又重新回到了那条阴暗逼仄的小巷。
离开办公室前,岳钦拿走了冰箱里几乎所有的东西,只留下了雪碧冰,除了前两天小陶带给他的咸菜和炸肉,还有冉雪莹刚从老家给他邮寄过来的冷吃兔和烟熏牛肉。
他提了足足二十多斤重的东西出了办公楼,却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但是死活都想不起来,直到他到了杨涯的家门口,岳钦才总算记起来,自己这一上午好像都没有看手机。
不过他觉得,既然没有人直接打电话过来,那就是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至于杨涯这边,他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回消息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于是岳钦毫无心理负担地开了门,门才开了一道小缝,难以言喻的臭味就争先恐后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熏得岳钦连连后退,险些一脚踩空。
这股臭味于岳钦而言非常陌生,既不是臭鸡蛋的味道,也不是酒精的发酵味或者男生的脚臭,让岳钦一时无法想象杨涯究竟又在搞些什么行为艺术,他关上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后才重新打开了防盗门,岳钦屏着呼吸沿着走廊一路向内深入,边走边找,很快就在厨房里找到了正把一只榴莲倒扣在地上,琢磨着自己该以什么姿势跪上去的杨涯。
杨涯不仅光着膀子,背上捆了好几根山药,脸上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由于番茄酱一直在往下淌,猪头早已糊成了一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的脸被炸掉了一半。
眼看着杨涯的膝盖离榴莲的尖刺越来越近,岳钦大惊失色:“你在干什么?!”
沉浸在岳钦已经四个小时没回自己消息、他要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悲伤小宇宙中,杨涯完全没有注意到岳钦的到来。冷不丁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杨涯被吓了一跳,随即啪地一下,真的跪在了榴莲上。
杨涯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做出痛苦的表情,榴莲就不堪重负地裂成了几片。目睹了全过程的岳钦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古语里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还是太保守了,就杨涯这情况,怎么看也应该是有金刚钻才对。
直到杨涯发出一声呜咽,岳钦才回过神来,迅速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
杨涯感觉自己从膝盖往下的腿部神经都已经被彻底废掉了,他没有骨头似的趴在岳钦的肩膀上,想哭,却又觉得自己不能再掉眼泪了,于是紧紧地搂着岳钦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耳朵,委委屈屈地说:“岳钦,你和别人走吧,我可能没办法再给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感受下跪榴莲有多疼我刚刚去尝试了一下,穿着冬天的裤子跪上去都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第52章
杨涯的膝盖被榴莲的刺戳出了无数个红色的浅坑,所幸由于室内冷气开得很足,他穿着比较厚的裤子,为他分担了相当一部分的伤害,好歹是没有扎出血来。
岳钦拿笼布裹了冰块一边一个绑在他的膝盖上,又仔细地帮他擦去了脸上的番茄酱和背上的山药毛,才暂时把他一个人闲置在客厅里,拿了抹布和垃圾袋去收拾厨房里的一地狼藉。
榴莲的味道很浓,经久不散。好不容易收拾完厨房出来,岳钦在阳台上开了窗户,大口地呼吸了很久的新鲜空气,才勉强遗忘了那个气味。
他随手翻了翻最新的短信和微信消息,发现上午除了杨涯一连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杨涯在微信里说的“有事要向他坦白”,只一句话就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岳钦知道自己昨晚做得一切都不是很完美,要骗过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很难,他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做心理建设,准备迎接杨涯的“其实我并不是真心喜欢你”,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无坚不摧了,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抬头挺胸、脚下生风地回到了客厅。
他本想拿出十分的平静去面对杨涯的坦白,但看到杨涯蔫儿吧唧地抱着膝盖垂着脑袋,似乎比自己更不愿意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岳钦的态度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今天上午出去处理了一点急事,一直没来得及看消息…不是故意要不理你的,对不起。”
杨涯“嗯”了一声,头依旧没有抬起来。
凡事长痛不如短痛。见杨涯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岳钦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挑起话题,他酝酿了许久,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你想和我坦白的是什么事?”
杨涯动了一下,发出一点闷闷的声音:“我骗了你。”
“嗯,”岳钦故作镇定地引导着他继续往下说,“所以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就从最开始说吧,我能承受得住,你放心。”
杨涯还没有做好把自己八年前的遭遇都说给岳钦听的准备。
他只能搜肠刮肚地想自己在与岳钦重逢后都向他撒过哪些谎,从头解释给他听:“我的工资并没有很低,每个月保底五万多,而且现在还有五百万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