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被子扯下,哄着亲吻上顾峪昔的颈侧,不经意间吻到了流至脖颈处的眼泪,是咸的。
这一瞬间感觉到心脏被紧攥着碾压的愧疚。
他竟然把顾峪昔弄哭了。
而且还是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宝宝,转过来。”
顾峪昔没有动,他只是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哭得太狼狈,这样太不像他了,简直就不是他,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你别管我,去忙你的吧。”
骆盼之听出顾峪昔语气里的委屈,心里更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一下午都在书房里待着,这不是冷暴力还是什么,他也真的是狠得下心。
“是不是因为我太凶生气了?”他见人不转过来也没办法,只能抱着哄道:“那我以后都不那么凶了好不好?”
“是我的错。”顾峪昔说道:“我就是蝴蝶效应,从我的身上出现二次分化基因缺陷问题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就像是铺设的轨道,在今年彻底爆发,一环接一环。”
“如果不是我在孤儿院见到莫文斌,我就不会因为他分化成alpha。”
“如果不是因为我分化成alpha弄伤了莫文斌,他就不会因此怀恨在心。”
“如果不是我进入了银河研究所,就没有人知道二次分化。”
“如果不是因为莫文斌怀恨在心让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出现二次分化,这个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L洲人畜共患病也是因为二次分化基因问题,而我是全球第一例二次分化基因缺陷患者。”
“不就是我的错吗?”
顾峪昔心想,他从不是自卑的人,也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二次分化alpha就自卑过,可还是在某个瞬间产生了自我怀疑。
人一旦陷入自我愧疚当中,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认为都是自己的错。
“所以你觉得遇见我是错误的吗?”
顾峪昔愣然怔住。
他感觉到骆盼之宽大的掌心安抚着孕肚,跟着耳旁温柔的话语一同抚慰着。
“所以你觉得爱上我也是错误的吗?”
“所以你后悔爱上我了吗?”
顾峪昔心想怎么可能,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骆盼之,抬眸:“没有,我没有后悔过。”
骆盼之见顾峪昔眼睛都哭肿了,心想这得是哭了多久,该不会中午就跑去厕所偷偷哭了吧,不由得暗骂了自己好几遍混蛋。
他把人搂入怀中,吻上哭肿的眼睛,温柔道:“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你没有分化成alpha,那我们不会相遇,不会相爱,不会因为某件事而吵架,不会躺在一张被子下,闭上眼前最后一眼是你,睁开眼第一眼是你。”
“我也不会看到这样的你,也没有机会心疼你去哄你。”
“在未来更不会有一个叫绒绒的孩子出现。”
顾峪昔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脑袋窝入骆盼之的臂弯里,沉默认真听着。
骆盼之用臂弯圈住他的脑袋,将人抱紧,亲了亲他的脸颊:“所以一切都不能用如果来计算,因为没有如果。现在你难受的,就在于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不让你做,你明明能做却不能做,是不是?”
兴许是骆盼之的语气太温柔,顾峪昔又想哭了,他把眼睛摁在骆盼之的手臂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带着哭腔‘嗯’了声。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骆盼之耐着性子问,感觉到手臂上的湿意,心疼得一塌糊涂,心想这得有多委屈。
“想帮你。”
“想帮我什么?”
“想帮你解决卫生局给你的压力,只要我的检查报告给他们就能够最直接的说明二次分化绝对不是传染源,而是基因缺陷的问题。”顾峪昔觉得骆盼之的手臂不够他擦眼泪,于是把脸摁到骆盼之的胸口上。
当骆盼之看到顾峪昔把脑袋埋入自己胸前的瞬间,他承认,真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怀孕的顾峪昔让他又气又手痒,可还是遭不住心疼。
他知道顾峪昔是alpha,可就从顾峪昔哭着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一瞬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需要背负的责任,是必须要高于顾峪昔这个alpha的。
如果不是他强制标记了顾峪昔可能不会现在遭这样的罪。
顾峪昔可以跟他在集团里并肩作战,他们可以一起处理棘手的事情,累了就去酒吧喝杯酒,有空了可以酣畅淋漓做到天亮,想做什么都可以。
而不是现在这样大着肚子接受着因为孕期反应的情绪波动。
不能自已,哭得令人心疼。
“我不想你因为我那么生气,也不想你觉得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有什么不一样,我知道因为我怀孕你心疼我。可是我还是一样,我还想对你讲出那句话。”顾峪昔抬起头,哭肿的双眸凝视着骆盼之:“小骆总,有我在,这场官司你一定会赢。”
骆盼之听着觉得心里有些受不了,眼眶渐红,他低头亲了亲顾峪昔:“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厉害。”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峪昔的事业心,也知道顾峪昔是不可能舍得停下来不工作,而顾峪昔为了不让他担心选择了暂停工作。
顾峪昔为他牺牲了很多,甚至是属于alpha的尊严。
“所以我想把报告交给他们。”
骆盼之微乎其微叹了声气:“好,我知道了。”既然顾峪昔想要为他做点什么那这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