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走回车厢中间,浓雾之中所有人静静伫立,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麦叮咚走向车头,不由被几个人攥住了注意力。
妇人面色狰狞脸颊挂泪,两手如钳子一样往底下按,似乎是将谁禁锢住。
一堆血红的甲壳虫从座位底下涌出,在白雾中爬走自如。
麦叮咚不由跟随着它们的攀爬痕迹,白雾幻化的三个影子如影随形。脚步声很清脆,隐隐约约混杂着陌生脚步。
顿住脚,他缓缓转身,恨的牙痒痒,“然山。”
对方从浓雾中走出,肆意将挡路的人推开,随后拉下帽子。
白发娇小,周身带着草药味道。几只红色甲虫从她身后迅速爬过。
“面面。”老人和蔼万分,轻轻张开手,“过来。”
麦叮咚抬起脚,走得很慢,虽然还是面颊染红,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老人歪歪头,眼角的褶皱已经很深,“阿婆想你了。”
脚顿在老人面前。麦叮咚垂着眼,呼吸很烫,心里火却冒得更旺。
“你是不是当我弱智。”因为愤怒,说话的声音很大,柔和的风以他为中心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甚至将几个人拉出了幻境。
“又能认出来?”
麦叮咚不说话。
老人胯下脸,用熟悉的面庞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你这是犯规。”
“犯什么规。”麦叮咚冷冷问。
“只有你每次不受影响,还不犯规?”
“我受影响了。”指尖气流涌动,将麦叮咚发丝吹拂而动。
“总不能让你一直是意外吧。”老人挂着温和笑意,“说实话,我奉献四分之一的生命,只为了让你能受到怨气影响。”
“可效果不大好呢。”麦叮咚耸肩。
怒气燃的头皮发麻,他猛的跺脚踩碎甲虫,用力擒住然山背部将他压在地上,让他无法逃脱。
“嗤。”老人咳嗽两下,无所谓地说:“那又怎样,你现在很难受吧?”
“如果我把你皮扒了,你难不难受?”
老人愣怔住。
不是完全状态,无法自由脱离。
他扭动肩膀,身体如同灌了水的气球,在麦叮咚手下移动,只是对方擒的紧,分毫逃脱不出去。
瞧得出他的紧张,麦叮咚咬牙切齿地低下头说:“别披着阿婆的样子,恶心的家伙。”
说着,戴着戒指的手背滑在然山后脑勺,顺着骨头的曲线下移。
“啊!”焦味顺着接触面飘出来,然山狰狞地喊叫,“别犯规,破树!”
“你喊谁呢!”麦叮咚怒意更盛,直接按在然山的脖子,“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柔风吹满车厢,潮湿的白雾几乎被吹散开来。
靴子停在然山鼻尖前。
他一节节抬头,望进垂下的无情双眸里。
“好好回答他。”钟陌执蹲下,指尖瞧了瞧然山的脑壳,发出轻描淡写的两声。
瞬间,尖锐的喊声穿破云霄,伴随着咸湿的海水味道。
他的唇边在溢出液体。
“挺有意思,你倒也长大了。”笑容诡谲,然山咬着牙根,强忍住被麦叮咚手滚过后背的痛楚。
钟陌执面色不改,“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上一个你,不还是我杀的。”
“什么?”麦叮咚停下动作,身体的不适让他脑袋发沉。
很难想象,炸鬼会被…这样的东西伤害。
“你来自哪里?外面的怨气外溢都是你引起的吧。”
皮在手下皱巴向两边退去,麦叮咚皱眉。
然山一言不发,只是用令人窒息的视线来回看着两人。
麦叮咚没了耐心,直接将皮撕开。
海水味扑面而来,半流质液体在皮里晃荡,恶心的厉害。
钟陌执看出他的不适,主动伸出手,掐住欲逃脱的液体,起身拎起。
“想死吗。”
声音很冷,液体停滞一秒。
随后,更为咂舌的事情发生——极其细小的晶体汇聚的黑雾开始弥漫,被麦叮咚周身的气息沾染的发甜,遍布地铁,随后,所有的白雾消散不见。
“犯规!你们犯规!”
“不说吗?”麦叮咚戳戳它,每戳一下,它就躲开一下。
又是沉默。
麦叮咚对钟陌执颔首。
对方淡淡垂眼,虎口用力,它在嘶吼中消失不见。
“分.身而已。”钟陌执松开手。
陆续有人脱离幻境。
麦叮咚在衣服上擦擦手,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对他影响确实不大,但是因为部位敏感,就难耐的厉害。
“很烫。”钟陌执用手背探了探温度。
麦叮咚条件反射地避开,难受地闭上眼,“很快就好了。”
“还记得吗?”
“什么。”
“我愿意燃烧生命,为你做任何事情。”
麦叮咚摇摇头,“听着好吓人。”
钟陌执俯身,手落在麦叮咚的颈后,稳稳托住他无力的脑袋,轻声说,“我的细胞每一秒都在代谢更新。”
“我没有死亡,无法为你燃烧生命,才是我的死亡。”
凑的很近,呼吸几乎顺着唇缝擦过。麦叮咚推举对方的胸膛,那里的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