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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
    谢玄卿深吸口气,转身面向阮秋,不知为何还有几分紧张,“你的身份,你该早就知道了吧?宋惊风的事,你父母的事,还有紫霄宫的事。你娘她,一直都怨着我吧?”
    阮秋听不明白,谢玄卿拼命帮过他,也帮过师尊修复剑心,不是坏人,他索性直言,“谢宫主,您为何会觉得我娘是怨着你的?”
    谢玄卿眸光一顿,在阮秋清澈的秋水眸注视下,无地自容地微低下头,“我知道,你们母子都该怨我的。当年宋惊风挑拨我们师兄弟,是我没有信任三师弟,若我当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三师弟也不会为了救五师弟,独自去面对宋惊风……”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艰涩,“你父亲当时拼死将五师弟救出来,用自己的命向我证明了他的清白,之后便将四师妹交托给我,那时,他都不知道四师妹已经有了你。”
    “对不起。”
    谢玄卿回想起那段往事,再次同阮秋道歉,不敢抬头看阮秋一眼,“当年我若没有回来,他们夫妻大概已经隐居山野,远离紫霄宫的纷争。后来我们回到紫霄宫为师尊和师弟们报仇后,四师妹也不愿留在紫霄宫,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怪我。我也恨过我自己,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懦弱无能,才连一个宋惊风都对付不了,看着师弟师妹们一个个被宋惊风所伤,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却根本帮不了他们,还害死了三师弟……一切,都该怪我。”
    阮秋没料到当年父亲的死还有这么一段内情,他慢慢消化着这段内情,但谢玄卿的话他是不认同的,他道:“谢宫主大抵是猜错了,娘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也从未跟我提起过他们和紫霄宫的关系。但是,娘跟我说过,紫霄宫宫主谢玄卿是个好人,她说他很厉害,在风雨飘摇之际,带着一身伤重新支撑起紫霄宫。”
    阮秋不敢说死顾兰君这辈子真的没有过哪怕一瞬间对谢玄卿心生怨恨,但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娘直到临终前,在我面前,也从未说过谢宫主半句不好,没怪过你。”
    谢玄卿怔怔抬头,泄露出眼底积攒多年的痛苦与悔恨,他已然愣住,“她,没有怪我?”
    阮秋道:“起码在我面前,她没有怪过谢宫主。我今日才知道当年父亲的死还有这么一段内情,但在我看来,谢宫主已经杀死罪魁祸首,替我父亲报仇了,不是吗?”
    谢玄卿哑然无声。
    阮秋迟疑道:“娘不告诉我这些事,或许是希望我能远离上一代的恩怨。但谢宫主,或许沉浸在当年走不出来的那个人,是您,一直在责怪谢玄卿的那个人,也是您。”
    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清楚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娘既然告诉我你是个好人,而非责怪你,我就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谢宫主,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直没有说出来,其实并非是在怨你怪你,而是我不知道娘会不会希望我回紫霄宫,而且哥哥一直跟着娘,对我也很好,我怕你们之间会起争执。”
    谢玄卿沉默须臾,望向阮秋,“你真的没有怪我?”
    阮秋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摇头,“事实上,我反而该感激谢宫主,我知道按理来说,您是我的师伯,不过我们并不熟悉,我有些……叫不出口。但是谢宫主在知道我在鬼城后不远千里而来,不问是非便站在我面前帮我们对付聂少泽,还耗费灵力帮我师尊修复剑心,在我心中,谢宫主就已经是我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这份大恩,我该如何报答。”
    “不必!”
    谢玄卿摆手拒绝,见阮秋睁大双眼,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他急忙放缓语气,“你是三师弟和四师妹的孩子,也就是我紫霄宫的孩子,我帮你是应该的,你不用报答我。”他又叹道:“何况这是我欠三师弟和四师妹的,阮秋,这是我该还你的。”
    阮秋只是诧异于他这样小心的态度,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很在意当年这件事。阮秋想了想,张口欲言,又觉得没有经历过当年紫霄宫动荡内乱的自己说什么都很苍白。
    此事俨然成了谢玄卿的心魔,安慰于他没什么用。
    谢玄卿毕竟是云水河南岸第一宗门的宫主,很快便让自己从当年的遗憾与悔恨中抽离出来。望着站在眼前的阮秋,他的神情还是不觉柔和下来,“你的眉眼像你母亲,她的眼睛也很亮,但面相轮廓与气质都更像父亲,见到你,我总会想起他们。”
    阮秋其实跟他娘顾兰君长得不太像,唯有一双眼睛最相似,因此也跟表哥李钰的眉眼最是相似。听谢玄卿说起他从未见过的父亲,阮秋也不免在意起来,抬手摸脸颊。
    “真的吗?”
    谢玄卿见阮秋像个小孩子一样,眸中涌上几分笑意,他堂堂枪圣,再开口时竟也会踌躇。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伯?”
    阮秋默默放下手,抬眼看向谢玄卿,谢玄卿比他身量要高大不少,不过身姿颀长清瘦,不是健壮的体型,生得好看,恍若神君,握着那一杆百花杀时却是杀气腾腾。
    实则阮秋很羡慕。
    谢玄卿曾经是剑圣徒弟,有过不亚于殷无尘的剑道天赋,又在转修枪道之后也能修炼到极致,足见他的修炼天赋强得有多恐怖。
    阮秋迟疑的片刻,却不知谢玄卿手心都出了汗,喉结滚动了下,满目希冀,定定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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