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酉时,突然乌云蔽日,狂风乱舞,没一会儿,大雨便倾盆而下。
徐令姜焦急的在屋内踱步,突然听人喊道:“殿下回来了!”
徐令姜立刻转身,往外面跑。
李慕载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扶住徐令姜,徐令姜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语气焦急问:“如何了?!”
这么大的雨,那帮学子该散了吧!
却不想,李慕载摇摇头,神色带着冷意:“他们还在宫门口。”
徐令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发白。
看来,那帮学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了,她不能连累李慕载。
徐令姜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颤声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
“你去也做不了什么!”
李慕载拉着徐令姜,欲往殿内走,徐令姜却不动,她道:“他们是冲我来的,我……”
“这件事明面上是冲着你来的,可实则是冲着我来的。”李慕载知道徐令姜在担心,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她,语气坚定,“令姜,你没做错什么,所以你不必觉得有愧!”
徐令姜仰头,看着李慕载。
廊外大雨如幕,可李慕载却站在她面前,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一切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待在东宫里,等我回来,知道么?!”
李慕载说完,轻轻抱了抱徐令姜,在徐令姜还没来得及回抱他时,他便又松开徐令姜,转身撑着伞走进了雨幕里。
李慕载这一去,便是一宿未归。
东宫这一夜,灯火通明,待第二日雨停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等来李慕载的妥协,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李慕载让东宫卫,抓了上蹿下跳闹的最凶的几个人。
这下那帮学子瞬间就想炸开锅了一样,诉求从最开始的废徐令姜,一下子演变成了李慕载这个太子无德,要求废了李慕载!
而早朝之上,也因为这件事吵的不可开交。
朝中穿红着紫的朝臣中,一半是家境富裕的,自幼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一半则是穷苦人家出身,靠全家赚钱支持才得以考中入仕的,是以两派之间也火药味十足。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要属御史台的御史了。
而好巧不巧,御史台有几位御史,就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且还是成婚后,由自家夫人做绣活供养才得以考中的,是以今日他们吵的格外用心。
“什么?!女子抛头露面有失体统?!体统能当饭吃吗?!若是她们能衣食无忧,何以至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赚钱!”
“哼!嘴上辱骂着女子抛头露面有辱体面,可你们拿着母亲姊妹辛苦做绣活替浆洗赚的钱,读圣贤书时,怎么不想着有辱体面呢?!”
这帮御史平日里平日跟人吵架吵惯了,一开口就是唾沫横飞,对方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们喷的满脸都是唾沫星子了。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早有御史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高声道:“官家,这是今科榜上有名的几位学子,托臣面呈给官家的。”
大监立刻接过来呈给赵承贞。
赵承贞看过之后,又含笑道:“拿下去,给诸位爱卿也瞧瞧。”
大监称是,又将那几张陈情书给朝臣们发下去,让他们各自传阅。
待陈情书看完之后,朝臣们顿时鸦雀无声了,毕竟现在这事就有些难办了,虽然两方都是学子,但上榜学子们的话,可远比那帮没上榜学子的话好使啊!
正在大家以为,此事就这样算了时,御史台又有一位御史跳出来道:“官家,虽然此番,是那些学子们无理取闹在先,可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竟派东宫卫将打头的几位学子抓了起来,才导致学子们群情激奋至此,太子殿下此举实在有失风度!”
众人定睛一看,那位御史不是别人,竟然是御史中丞陆远。上次就是他,替‘徐令姜’转交物证的。
李慕载闻言,站出来道:“官家,臣正要禀此事。臣之所以将他们抓起来,乃是因为,臣接到秘报,说这几人之所以这般上蹿下跳撺掇学子污蔑太子妃,乃是受人指使所为。”
这话一出,有人心里咯噔一声。
赵承贞坐直身子,示意李慕载继续。
李慕载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来,大监立刻接过,呈给赵承贞。
赵承贞看完,啪的一下将纸拍在桌上,目光扫向站在前段的安王:“七弟!”
安王膝盖一软,立刻便跌坐了下去,脸色煞白。
他怎么都没想到,只短短一日,李慕载竟然查到,此事是他在后面动的手脚了,既然李慕载已拿到了证据,与其负隅抵抗,倒不如老实认罪。
安王乖乖认罪了。
赵承贞当朝便下了圣旨,安王煽动学子闹事,险些闹出事端,着降为郡王,明日便回封地,此后无召不得入京。
这圣旨一下,安王直接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正主一解决,外面那些小虾米就跳不起来。
再加上有今科解元出面,引经据典一番痛斥,而后又厉声道:“尔等皆是饱读诗书之人,只因旁人几句撺掇,便不分青红皂白这般上赶着来宫门前静坐,日后若高中了,如何堪为一方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