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个的。”李慕载放下茶盅,又从床边的小杌子上取过扇子,替徐令姜打扇,问道,“做噩梦了?”
徐令姜惊惶未定点头:“我梦见叶知秋了。”
刚才梦境的末尾,她转头,看到叶知秋从烟花下朝她走过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跑,可双脚却怎么都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知秋走近。
叶知秋冰凉的指尖拂过她颊边时,仿若是有幼蛇滑过一般,那冰凉黏腻的触感,激的徐令姜打了个寒颤,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徐令姜听见叶知秋说,“令姜,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你!”
说完,那双手便死死攥住她的胳膊,便要将她带走,所以刚才徐令姜才会拼命挣扎起来。
叶知秋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人提起了。
徐令姜说完之后,强撑着笑笑,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许是到新地方有些不适应,才会做噩梦吧,叶知秋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
说着,徐令姜率先躺下了。
李慕载吹熄了烛火,也跟着躺下,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替徐令姜打扇。
第二日,李慕载让人找了方通来,吩咐道:“你去查查叶知秋如今可还在康王府。”
当初赵旸派人去了,却是迟了一步。
赵旸曾让人去查验过叶知秋的尸首,可那尸首脸已经摔烂了,压根就瞧不出来,所以李慕载猜,叶知秋应该是被康王带走了。
但现在他还在不在康王府里,就难说了。
方通应声去了,李慕载便去忙了。
如今虽然依旧上无长辈约束,但徐令姜的身份不比从前,兼之她大病一场后,霍箐让她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是以兰姨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会进来叫徐令姜起床。
徐令姜收拾齐整后,便去看望李慕载的姨母了。
周王氏如今是睡的多醒的少,徐令姜过去时,太医正往外走,徐令姜便叫住太医多问了两句,太医起先还打太极,后来见徐令姜问的真切,这才吐了真话:“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太子妃娘娘还是早些让人预备下的好。”
太医说完,拱手走了。
到了傍晚,李慕载回东宫时,徐令姜将此事说了。
李慕载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了,让人预备着吧。”
徐令姜便将苏蕙唤来,将此事交给她了。
这厢,徐令姜刚交代完,回来就听李慕载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凤体违和,明日宗妇命妇会进宫探望。”
徐令姜怔了下,旋即明白了。
如今她是太子妃,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她合该去探望侍奉汤药的。
第二日,徐令姜和李慕载一同入宫去拜见皇后娘娘。
他们夫妇过去时,皇后宫中已有不少宗妇命妇了,李慕载便也没多再停留,只虚虚问过几句,便留徐令姜和一众女眷说话。
只是临走时,目光在徐令姜身上停顿了须臾,徐令姜轻轻点了点头,李慕载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皇后娘娘瞧见这一幕,眼底滑过一抹艳羡,她将徐令姜唤到身边,亲昵拉着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打趣道:“你们都成亲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一副新婚燕尔的模样?你瞧瞧,刚才太子那眼神,恨不得把你揣在身上一块儿带走呢!”
徐令姜被说的脸上发烫,羞赧垂下眼脸,心里却有些好奇:皇后娘娘一向端庄持重,何以今日会在人前这般打趣她?!
而其他命妇宗妇听到皇后这话,脸上表情各异,不过这话既是皇后说的,她们岂敢不卖皇后面子,当即便有人恭维道:“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恩爱,可真是让我等好生羡慕呢!”
一时恭维的话此起彼伏响起,徐令姜心下虽疑惑,但面上却不显,只立在皇后娘娘面前,端庄得体的笑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人群中的罗柔。
原本宗妇命妇请安过后便该出宫的,可皇后娘娘体谅她们大热天奔走不易,便赐了瓜果茶水,让她们留下陪自己赏花。
徐令姜以整理妆容的借口出来,径自去了偏殿。
罗柔已等在那里了。
一见到徐令姜,罗柔第一句话便是:“我今日来,是想用你当初答应我的那个承诺。”
徐令姜一怔,旋即道:“说说看。”
罗柔上前,覆在徐令姜耳畔,说了想要让徐令姜帮她做的事。徐令姜神色微惊,不可置信看着罗柔:“你当真……”
“我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罗柔素来含笑的眉眼,今日却拉平了,只剩下冷色了。
徐令姜瞧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想清楚了,便道:“好,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让人来通知我,我会帮你的。”
罗柔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多谢。”
徐令姜摇摇头。
两人相对无言,徐令姜正要起身走人时,罗柔突然道:“你可知,今日宗妇命妇入宫请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徐令姜被问的一愣。
旋即她又想起来,宗妇命妇入宫请安,来的应该全是已成婚的才对,可今日,在这些人中,她却看到了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除非——
徐令姜抬眸看向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