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只得改口:“令姜多谢婶婶。”
皇后娘娘瞬间喜笑颜开,徐令姜陪她说了会儿话,见李慕载他们还没回来,又想起了苏蕙如今尚在宫中,犹豫了须臾,便还是说了:“娘娘,我听慕载说,他有位姨母尚在,我可否能见见她?”
“这……”
皇后娘娘正犹豫间,外面突然传来温和的笑声:“这有何不可的。”
徐令姜和皇后娘娘,见官家携着李慕载过来,两人忙向官家行礼。
“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说着,官家在主座上落了座,转头看向徐令姜,“如今可大好了?”
“多谢官家关心,我已无碍了。”
赵承贞摇着手中的折扇,温和笑笑:“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都坐吧。”
徐令姜和李慕载这才落了座。
今日赵承贞瞧着像是不忙的样子,一直在皇后殿中待到用过午膳才走,临走之前,他冲李慕载道:“你自幼在东宫长大,如今既回来了,便还住那里吧。”
徐令姜惊了一跳。
李慕载立刻行礼:“官家,这于理不合。”
“没什么于理不合的,东宫本就是你的府邸。”赵承贞的话里,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自你回来之后,朕已让人在打扫东宫了,也让钦天监算过日子了,说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你便搬过去吧。”
说完,赵承贞也不给李慕载开口的机会,径自便转身走了。
徐令姜愣了愣,她扭头去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什么话都没说,只抬手拍了拍徐令姜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从皇后宫中出来之后,徐令姜和李慕载去了趟掖庭。
可他们去时不凑巧,李慕载的姨母喝过药刚睡下,他们只见到了苏蕙。
苏蕙穿了身宫女的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惶然,一见到徐令姜他们,便忙来行礼:“参见……”
话没说完,便被徐令姜扶住:“娘!”
“奴婢当不得!当不得!”
苏蕙连连摆手:“您的婆母该是太子妃娘娘,奴婢身份卑微,万不敢当!”
说着,挣开徐令姜,又要行礼,却又被另外一只手拦住。
苏蕙垂眸,看到对方袖口的暗纹时,惊了一跳,讷讷叫了声:“殿下!”
李慕载收回手,表情淡淡的:“你虽非我生母,但养了我十三载,不能也不必向我与令姜行礼。”
苏蕙抬眸,怔怔看着李慕载。
这些年,他们名义上虽为母子,实则却为主仆。说是主仆也不尽然,她一直对李慕载毕恭毕敬的,但李慕载待她却不差,平日里力所能及的事,李慕载都自己做了,况且她身子不好,李慕载还时常为她请医问药。
苏蕙蓦的觉得臂弯一沉。
她回过神,胳膊已被徐令姜握住,徐令姜轻笑道:“就是呀,娘您若冲我们行礼,可就是折煞我们了。”
“我,我……”
苏蕙只说了个开头,就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她父母早亡,入宫时便打算这辈子老死在宫中了,后来被分配到东宫,她的人生跟着李慕载也跌宕起伏了一回。
虽然苏蕙当了李慕载十三年的‘娘’,但她始终记得,尊卑有别,她也知道,终有一日,李慕载会回到属于他的位置去,而她也该退回她的位置。
却不想,如今李慕载重登高位了,他和徐令姜竟然还愿意认她!
“娘,您别多想,”徐令姜站在苏蕙身侧,轻声道,“待姨母痊愈之后,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苏蕙含泪点头应了。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离宫门落匙也不远了,徐令姜和李慕载也没久待,同苏蕙说了会儿话,便出宫了。
几乎他们前脚出宫,后脚便有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报给赵承贞。
大监见赵承贞坐在御案后,面上没什么表情,便挥手让传话的人下去了。
而此时,徐令姜和李慕载正坐着马车,往府里走。
徐令姜抬手摸了摸发间的发簪,这是累丝金凤簪,意义非同寻常。
当时徐令姜收到这枚簪子时,心下已十分惊骇了,再加上后来官家那番话之后,徐令姜更是惊的眼皮直跳。
东宫向来只有太子能居。
虽说李慕载之前是住在东宫的,但——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李慕载没名没分再住进去,显然不合适。可官家今日却说的这般直白,莫不是他当真要立李慕载为太子了?!
徐令姜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下意识去看向李慕载,李慕载坐在窗边,正掀帘朝外看,似是察觉到了徐令姜的目光,扭头看过来:“怎么了?”
如今事情尚未明晰,许是她多虑了也不一定。
徐令姜摇摇头:“没事,就是在想,既然出来一趟,不如顺便去看看霍箐?”
李慕载吩咐一声,车夫又将马车赶去了霍箐的医馆。
同上次的门可罗雀不同,这次医馆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徐令姜坐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便放下帘子,笑道:“瞧着样子,我们现在去了,霍箐怕也没工夫见我们。算了,回府吧。”
之后风平浪静了三日,到第四日时,徐令姜用过早饭,正净手焚香欲作画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