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没办法,只得在原地等。
没一会儿,那小厮就笑着跑出来道:“里面事还议完,但殿下说了,让夫人进去等,夫人请。”
徐令姜跟着那小厮进了书房的隔壁。
她略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有脚步声走远了,徐令姜这才起身,让侍女拎着食盒,跟着她一道过去。
徐令姜进去时,李慕载正坐圈椅上,双臂撑在桌上,抬手揉着眉心。似是听见徐令姜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眉眼间还带着尚未消散的疲倦。
徐令姜示意侍女将食盒放下,轻声道:“我打扰到你了?”
李慕载轻轻摇头,又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沙哑问:“有事?”
自他们成婚后,徐令姜从没踏足过前院书房,今日她是第一次来,李慕载便以为她是有事找自己。
却不想,徐令姜从食盒里将糕点取出来,亲自端过来:“厨房新做了糕点,我送些过来给你尝尝。”
管家原本也在,瞧见这一幕,便带着侍女悄无声息退了下去,还顺手将门给掩上了。
李慕载低低嗯了声,又垂眸揉了揉眉心。徐令姜见状,放下糕点碟子,没再说话,而是径自绕到李慕载身后,纤细白嫩的手抚上李慕载的鬓角,力道适中替他纾解着困倦。
李慕载没料到,徐令姜会突然有此动作,身子僵了一下,旋即便放松下来。
他身份掀开之后,官家说今年要加恩科,如今秋闱将近,礼部尚书年事已高,官家恐底下两位侍郎办事不利,便让李慕载卸了侍卫亲军司步军指挥使一职,让他帮忙主持秋闱事宜,是以李慕载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
徐令姜瞧见李慕载这样,今日来的目的本不打算说的。
可李慕载却瞧出了她是有事而来,但疲倦稍渐些许后,便合眸道:“有事直说便是。”
徐令姜指尖一顿。
她与李慕载都不是矫情之人,李慕载如今既主动问了,她便也没再隐瞒,徐令姜语气迟疑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话音刚落,徐令姜只觉手腕骤然一紧。
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扯下来,天旋地转间,徐令姜再睁眼时,人已经跌进了李慕载的怀中。
徐令姜双目撑圆,瞳孔里还带着惊愕。
李慕载坐在圈椅里,一手揽着徐令姜的腰,另外一只手握住徐令姜的手,他眼脸下垂望着徐令姜,眼里翻腾着徐令姜看不懂的情绪。
徐令姜心下莫名有些不安。
她看着李慕载,磕磕绊绊问:“怎、怎么了?!”
这句‘怎么了?’似是突然触碰到了李慕载心里的某一个开关,他猛地俯身,再未给徐令姜开口的机会。
徐令姜惊的无以复加。
这里是书房,李慕载怎么能?而且现在天还黑,况且窗还没关!
可李慕载却没给徐令姜说这些话的机会。
徐令姜一直都觉得,李慕载是个正人君子,上次他们走到这一步时,他待她一直很温柔,直到后面才略有些失控。
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徐令姜的错觉,她竟从李慕载的动作里察觉到了急躁。
可很快,徐令姜便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些事时了。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暑气熏蒸,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将天地间浸得到处都是水濛濛的。
上好的梨花木桌案都被焐热了时,徐令姜才被抱着,重新坐回了李慕载怀中。
外面的天早就已经黑了,可却迟迟没人来点灯笼,书房里也是一片漆黑,偶尔有闪电滑过,依稀窥见了徐令姜乌发尽散开,颊边香汗涔涔,整个人似一只困倦到极致的猫,窝在李慕载怀中。
李慕载垂眸,替徐令姜整理好裙子上的污渍,又伸手去替徐令姜拉褙子,指尖滑过徐令姜肩头时,怀中的徐令姜,似一朵娇弱无力的春花般,肩头轻轻颤了一下,似是下一瞬,就能流出花露来。
“哐当——”
有风将半敞的窗子彻底吹开了,徐令姜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李慕载怀里又靠了靠,李慕载替徐令姜将褙子拉好,沉默拥着她。
两人谁都没说话,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享受这难得的温存。
一番云雨过后,徐令姜疲累至极,直接在李慕载怀中睡了过去。
李慕载则拥着徐令姜,看着廊外的夜雨。这一刻,软香温玉在怀,李慕载这些天,心下的那些失落悉数全都散了。
自那夜,他发现,徐令姜并不喜欢他,她对他的种种,只是因为他是她丈夫,仅此而已。可李慕载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想要,徐令姜喜欢他。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兀自生闷气。
可今日,徐令姜那句‘你是不是生气了’,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理智,所以他才会荒唐到在书房闹了起来。
外面又吹风了,徐令姜似是觉得有些冷,又无意识朝李慕载身上钻了钻,又甜甜睡了过去。
李慕载就算是又再多的不忿,到这一刻,也悉数散了。
只要是徐令姜,她不排斥自己,其他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喜不喜欢也没什么要紧了,毕竟她如今已是他的妻子了。
看到李慕载抱着徐令姜回来时,兰姨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虽然徐令姜身上的衣裳是皱巴巴的,但见李慕载眉眼舒朗,望着徐令姜时,眼神不自觉温柔的模样,兰姨便猜,这小夫妻俩的别扭估计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