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正要说李慕载身份一事时,霍箐从外面打着哈欠进来:“令姜,你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要饿死了!”
因为霍箐这个插曲,兰姨原本已经到唇边的话,只得又咽回去了,转身出去张罗早饭了。
刚用过早饭,便有侍女来禀,说罗柔来了。
罗柔一向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行了,既然你有客来,我也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霍箐打了饱嗝,“我先走了,那药你继续喝着,过两天我再来给你诊脉。”
说完,便起身走人了。
徐令姜让人将罗柔请过来。
此时时辰尚早,暑气还没上来,徐令姜便让人搬了个藤椅坐在外面。罗柔进来时,就见徐令姜一身月白绣梨花褙子坐在廊下,下巴尖尖,小脸苍白,一身清瘦之姿。
罗柔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徐令姜:“你还真病了啊?!”
三天前,李慕载在早朝之上,一跃成了皇孙殿下,这个消息转瞬就传遍了华京。
坊间正议论纷纷时,又传出消息来,说徐令姜病的要死了,官家都亲自派太医来了。罗柔只当是李慕载身份刚曝光,徐令姜不想应付权贵的阿谀奉承,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呢!可今日瞧着,她像是真的病了。
徐令姜看向罗柔:“有何贵干?”
她们之间,向来不用虚以为蛇那一套。
罗柔回过神来,在徐令姜旁边的凳子上施施然落座,轻摇团扇,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件事。第一件,听说你病了,来瞧瞧真伪。顺带同你说一声,现在外面想上门巴结你的人已经跃跃欲试了,你要是想图清静,就赶紧放出消息,说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将人全挡了。”
徐令姜轻轻颔首。
她又问:“第二件,上次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将约叶逢春出来,你就许我一个承诺。虽然我没帮你将叶逢春约出来,但那日,若非我捎了叶逢春一程,叶逢春早就……”
徐令姜打断罗柔的话:“那承诺我记着。”
罗柔被徐令姜噎了一下,用团扇敲着鼻尖,道:“那就好。”
她们正说着话,又有侍女来回禀:“夫人,徐老爷来了。”
自李慕载的身份曝光之后,徐弘礼一改先前的态度,每日都要来李家演慈父,若不是兰姨知道他的真实德行,只怕也被骗了。
徐令姜没急着答话,而是看向罗柔。
罗柔立刻识趣道:“我走了,不必送了。”
说完,便轻移莲步,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
兰姨看不惯徐弘礼这副嘴脸,直接道:“要不,我去同老爷说您刚喝过药,已经睡下了?!”
徐令姜摇摇头:“我去一趟吧。”
之前,李慕载是指挥使时,徐令姜虽然是高嫁,但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徐弘礼还是敢在徐令姜面前摆长辈架子的。
可现在,李慕载成皇孙了,以后很有可能会当太子,徐令姜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瞬成了天家儿媳,这下借徐弘礼一个胆儿,徐弘礼都不敢在她面前摆谱了。
这次,一见到徐令姜来,徐弘礼立刻笑成了一尊弥勒佛,甚至还主动迎过来,关切问:“令姜,你怎么样?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是不知道哟,你那天真是吓死爹爹了!这几日,爹爹夜夜梦见那日的场景,夜夜都被惊醒,你瞧,爹爹嘴上都长燎泡了!”
兰姨听到这话,在旁冷笑道:“老爷这燎泡,怕是高兴过头长得吧?!”
依照徐弘礼那个性子,如今骤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孙女婿,只怕他每日睡着都能笑醒了!
徐弘礼顿时有些尴尬。
他立刻就想板着脸训斥兰姨,可又想着,徐令姜同兰姨比他亲多了,若自己训斥兰姨,难免会惹得徐令姜不快。再加上徐令姜同他本就是面子父女,若兰姨在旁煽风点火,只怕徐令姜会更不待见自己了。
徐弘礼只得忍住脾气,没敢发。
徐令姜早已猜到了徐弘礼的来意,而她来见徐弘礼,也不是因为那可笑的父女情,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爹爹,如今你的身份不必从前,爹爹做事之前,记得三思而行。”
徐老太爷在时,徐弘礼张扬不可一世。后来徐老太爷没了之后,他被官场毒打了一顿之后,这才消停老实了。
如今他得了个金贵女婿,徐令姜怕他被人吹捧过头,又没头没脑抖了起来,便提前将他敲打一番。
“爹爹晓得的。”徐弘礼眼角眉梢里,皆是熨帖得意的笑,“如今女婿的身份不比从前,一举一动都得要小心谨慎,免得被人拿住了把柄。你放心,爹爹在朝为官数十年,这种事还是懂得的。”
徐令姜听徐弘礼这么说,便没再说话,只抬手扶了扶额角。
兰姨见状,立刻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头又晕了?哎呀,霍大夫都说了,您虽然醒了,但身子还虚着呢,让您卧床休养的。”
徐弘礼一听这话,忙人将徐令姜扶回去歇息。
徐令姜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也顺势被‘扶着’走了,待出去之后,见兰姨要找人去请大夫时,徐令姜这才道:“兰姨,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累。对了,逢春呢?这几日,她怎么样了?”
兰姨扶着徐令姜往院子回,答道:“这几日您病着,我们都没顾上逢春姑娘,她应该还在鲁王府,可要我们派人去将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