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女声。
赵三娘和霍箐,听说围在李家府门口的禁军撤了,便当即赶过来,却不想远远就看见了这一幕。
“李慕载,你……”
赵三娘刚起了个话头,李慕载突然松开徐弘礼,步履凌乱急促朝府内奔去。
“霍箐,是我眼花了吗?刚才……”
霍箐打断赵三娘的话:“你没看错,那确实是长着死人脸的李慕载,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赵三娘:“……”
霍箐和赵三娘进去时,李家乱糟糟的。
兰姨见到霍箐,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满脸泪痕,不止哽咽道:“霍大夫,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我们夫人!”
李慕载也看向霍箐。
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此时脸上也带了几分惊惶无措。
若是平常,霍箐兴许还会调侃几句,但瞧着纱帐里,面色苍白的徐令姜,和她衣襟上刺眼的血渍,却是什么都没说,立刻快步过去替徐令姜诊起脉来。
兰姨一行人齐齐盯着霍箐。
过了好一会儿,霍箐才收回手,转头道:“没什么大碍,她是这几日没吃好没睡好,才会骤然昏厥。”
“可夫人晕过去之前,还呕了一口血。”
兰姨满脸惶然,不是她不信霍箐的医术,而是她听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他们夫人如今才双十之年啊!
“无碍的,她因忧思过度,导致郁结于心,那口血吐出来,气血就顺了。”霍箐如是说,将徐令姜的手放回箪席上,指了指外面,示意去外面说。
兰姨和李慕载立刻随她出去。
霍箐当着李慕载的面,又问了些许徐令姜这几日的情形,兰姨一一答了,霍箐点点头:“那便是了,若不是连日来茶饭不思,兼之夜不能眠,她脉象也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
一听这话,兰姨又想哭了。
自李慕载下狱之后,她是亲眼看着,徐令姜日渐消瘦的。
“所以有件事,我得同你们说。人身体一旦虚弱,其他病症也会找上来。”
李慕载的手倏忽间握成拳,他紧紧盯着霍箐。
霍箐道:“应该是风寒,但你们也知道,夏季的风寒一向难治,所以一下子就痊愈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兰姨囫囵点头,泪眼婆娑道:“霍大夫,我们夫人就全拜托您了,您……”
“兰姨,你再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啊!”
霍箐打断兰姨的话,又扭头,去看李慕载,语气由衷道:“李慕载,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什么德了,竟然能娶到令姜这样一个好夫人,你可要惜福啊!”
说完,便进屋内去开药方。
兰姨抹着眼泪,乜了李慕载一眼,神色带了几分不平,可想到刚才李慕载进来时的惊惶,以及李慕载如今的身份,再多的不平,此时也得悉数压进心底,兰姨恭声道:“夫人这边有我和霍大夫看着,公子先去梳洗换身衣裳吧。”
李慕载嚅动了下唇角,似是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只轻轻颔首,步履沉重去了隔壁房中的净室。
待李慕载沐浴过后再出来时,便有小厮来报:“公子,宫里来人了。”
李慕载应了声:“让管家先招呼着。”
说完,便径自往房中去看徐令姜了。
小厮顿时目瞪口呆。
向来都是皇命大于天的,可他们家公子,竟然说让管家先去招呼着?!见李慕载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小厮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去找管家了。
李慕载先进去看过徐令姜,这才去了前厅。
大监原本正在同管家说话,见到李慕载进来,忙站起来,恭敬行礼道:“老奴参见殿下。”
李慕载轻轻颔首,在主座上落座。
大监立刻说明来意,赵承贞在宫中听闻徐令姜病了,专程拨了两个太医,来为徐令姜看诊,并赐了许多补品药材。
李慕载谢过恩之后,让人带太医去了。
大监又道:“还有一事,老奴从宫中走的时候,官家曾特意交代,让老奴转告殿下一声,殿下被人诬陷一事,官家定会严查,给殿下一个交代。”
所谓的交代,到最后也不过是斩草不除根而已。
现在徐令姜还病着,李慕载没心思搭理这种事,便道:“那我便多谢官家了,劳烦公公回去之后,替我叩谢圣恩。”
两人说了几句官腔之后,大监也没再久留,便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李慕载又回了院中。
恰好赵三娘端了药来,原本这药是要递给兰姨的,但赵三娘见李慕载来了,索性手腕一转,便将药碗送到李慕载面前,盯着他,道:“皇孙殿下,令姜为救你来回奔波,你为她侍奉几回汤药,不过分吧?”
李慕载的眸光落在药碗上。
兰姨见状,立刻道:“还是我来吧!”
毕竟李慕载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之前。
兰姨正要伸手去接时,一只大掌先她一步,稳稳接过药碗。
李慕载走到床边,将药碗放在小杌子上,又坐到床边,将徐令姜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而后端过药碗,一勺接着一勺,为徐令姜喂着汤药。
他全程动作温柔细腻,像是在呵护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看的兰姨瞬间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