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什么?!既然你舍不得,那就由我来做。来人,立刻去倚柳巷,把那狐媚子给我绑了,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叶夫人身边的妈妈应声,当即就要去。
叶知秋一撩衣袍,跪下道:“母亲,芸娘已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似平地惊雷,震的叶夫人脑袋嗡嗡响,她跌坐到椅子上,又气又怒:“混账东西!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竟敢抢在主母前有孕,她,她……”
叶夫人气的发抖,下人见徐令姜站着没动,忙上前来为叶夫人顺气。
叶知秋与徐令姜成婚四年,膝下尚无子嗣,一直是叶夫人的心病。外室既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发卖了,可——
叶夫人看了一眼徐令姜。
儿子私养外室已然有错,又让外室抢在主母前有孕,这无异是在打徐令姜这个正妻的脸!
若此时,自己直接开口,让将那外室抬进府里做姨娘,定然会让徐令姜心寒,也难保那外室入府后,徐令姜不会私下对付她!
叶夫人心里合计过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先将人养在外面,让人好好伺候着,待瓜熟蒂落后,便去母留子,将孩子养在令姜名下!”
叶夫人想,徐令姜一贯心善,纵然她现在很生气,但也绝对不会罔顾人命的。只要她开口,自己便能走下一步了。
却不想,叶知秋率先跳出来反对:“母亲,我不准您伤害芸娘!”
叶夫人简直都要被气死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徐令姜是正妻,他若想纳妾,如何越得过她?!只要徐令姜给个台阶,这事就好办了。
叶夫人没搭理叶知秋,扭头去看徐令姜。
见徐令姜还是一言不发,叶夫人火气顿时蹭蹭往上冒,他们母子都要吵起来了,她竟然还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这般死板无趣,难怪儿子会养外室!
叶夫人气的七窍生烟,索性不再管徐令姜,只道:“罢了,看在她怀有我叶家骨肉的份上,我做主,将她纳进府里来。”
“母亲……”
“你闭嘴!”叶夫人没给叶知秋开口的机会,而是冲徐令姜摆起婆婆的款儿来,“这次的事,是知秋做的不对,我刚让他给你道歉了,待那外室进了门,我也会亲自盯着,让她向你赔罪。但只一点,咱们府里容不下那种拈酸吃醋,耍阴私手段的人……”
徐令姜就那么站着,像以往每次,叶夫人给她说教时那般。那时候,无论叶夫人说什么,徐令姜都会乖巧听着,可今日,她却突然觉得厌烦。
整整四年,她究竟是怎么捱过来的呢!
叶夫人还在继续说:“令姜啊,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看看华京,有哪个男人,是只守着正妻过日子的,知秋能守你四年,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放心,就算将来那外室生了长子,她也绝对越不过你,她……”
“婆母!”徐令姜一贯知礼,但这次,她却打断了叶夫人的话,语气淡然,“非我不能容人,而是他的心上人,不愿为妾。”
叶夫人听到这话,去看叶知秋。
叶知秋道:“母亲,芸娘她不愿为妾。”
“她既不愿为妾,又同你厮混什么?!”叶夫人摔了茶盏,气的直哆嗦,“那个小娼妇,以为仗着自己有了身子,就能挟子上位了?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个乡野村妇,让她进府为妾,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她竟还想鸠占鹊巢做当家主母,怎么不上天啊她!
徐令姜再不济,出阁前,也是名满华京的才女,做的画还曾得官家亲口称赞过,那个乡野村妇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儿子真是脑袋坏掉了,竟然还想休了徐令姜娶她!门都没有!!!
叶夫人拍桌怒吼:“你去告诉那个小娼妇,要么乖乖进府为妾,要么去母留子,若她还不识抬举,那就一碗落胎药灌下去,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让她自己选一条!”
“母亲,您不能这样,芸娘既跟了我,我自是要护她周全的……”
徐令姜看着自己的丈夫,此时为另外一个女子,跪在婆母面前哀哀求情,她只觉好笑。
也是这一瞬间,徐令姜突然想起来了,四年前让她动心的,其实是那场烟花,而叶知秋只不过是那场烟花里的点缀而已。
婚后这四年里,但凡她被压的喘不过气时,便会在那场烟花里寻找慰籍。可时至今日,徐令姜却突然醒悟了:心动慰籍都是那场烟花给的,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没给过她。
叶夫人捂着胸口,气的脸色发白,怒骂道:“那个狐媚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做出忤逆父母,抛妻这等事来!来人,来人,立刻去倚柳巷,把那个狐媚子给我打死!打死!!!”
孙儿跟家宅安宁相比,叶夫人选后者。
“母亲——!”
徐令姜不想再听他们母子拉扯了,她开口道:“婆母,我们成婚后,聚少离多以致爱淡情弛,如今他既另觅佳人,儿媳愿成全他们自请求去,还望婆母允准。”
说完,徐令姜朝叶夫人行了一礼。
叶知秋看向徐令姜。
她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徐令姜只在他说,喜欢的人不愿为妾时,有一瞬的惊愕,但旋即又归于平静。她没有哭闹,没有质问,若不是叶夫人来,她是不是也会那般平静的签下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