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腿!要是我的就好了!丁卯卯内心发出由衷的感叹。
等她完全直起身,发现筷子腿的主人竟然是个男的。那男的肤色白皙气质颓丧,一双半遮瞳单眼皮的眼睛轻微下三白,带着目中无人的自恋。那男的这会儿正皱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灌木丛中的小黑。
小黑大概也感受到注视,瞬间又炸毛,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那男的眉头皱得更紧,试探着朝前走了两步,小黑的呜呜声陡然升高八度。
“它受伤了,别过去!”丁卯卯好心提醒。
那男的停下来,看看丁卯卯,又看看小黑,然后蹲下轻声喊道:“乔治。”
小黑发出“嘶”的一声,背弓得老高。
那男的继续努力:“乔治,你是乔治吧,你不记得我了?”
小黑终于被激怒,挣扎着站立起来,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丁卯卯实在看不下去:“内什么,猫一般是听不懂自己名字的……”
那男的又回头看了丁卯卯一眼,带着明显的不悦。他想了想站起身,也没理她,就直接傲娇地错身而过。
丁卯卯自讨个没趣,骂了句“神经病”。本来她还打算问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送小黑去宠物医院呢。丁卯卯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坤大门口的那家宠物医院找孙医生帮忙。
丁卯卯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维发散地想:小黑比起其他野猫,确实更亲人一些,没准儿以前真是只家猫。那男的管它叫“乔治”,碰巧自家的蓝白英短母猫名叫“佩奇”,这俩名儿居然还挺配套……可这主人也太不负责,居然就那么走了——不!说不定,小黑就是被那男的扔在这儿的!
丁卯卯在心中谴责着猫主人,不知不觉已走到十字路口。她赶在信号灯变红前跑过斑马线走上人行道,这时看见前方不远处,傅一扬牵着条黑色大狗,弯腰在用拾便器捡它的排泄物。
傅一扬是坤大艺术学院环艺大一的学生,也是院长傅德君的儿子。别看他平时装得乖巧懂事,实际上叛逆得不行:傅德君希望他去院办当助管,他却跑去一家“专门跟神经病打交道”的私人心理诊所实习;傅德君希望他将来考本校环艺研究生留校做老师,他却成天捧着心理学谈论什么弗洛伊德和荣格。如果这位骄傲的傅院长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儿子还跟那家“专门跟神经病打交道”的私人心理诊所的男老板暧昧不清,恐怕是要五雷轰顶的。
在傅一扬旁边,还有个瘦瘦的男人,那男人此刻站得远远的,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傅一扬把狗的排泄物丢进路边的垃圾箱。
那男人,一双令人羡慕嫉妒的筷子腿包裹在牛仔裤里,脚上是双白色AJ——正是丁卯卯刚才遇见的傲娇男。
傅一扬也看见了丁卯卯,立刻热情地冲她挥手,“丁老师!”
丁卯卯走过去,“怎么还没回去啊?”
傅一扬咧嘴笑,“我得帮老板遛完二扬才能下班。”
“遛狗也算实习内容?”丁卯卯感觉这狗名,好像哪里怪怪的。
傲娇男嗤笑一声教育傅一扬:“你这小孩儿太没骨气,他拿你寻开心,让狗给你当兄弟,你他妈还替他遛狗。”
傅一扬抬腿就是一脚:“我高兴我乐意关你屁事。”
傲娇男生气了:“下周六的演出你自己买票去!”
傅一扬又是一脚:“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丁卯卯惦记小黑,无心看这俩小孩斗嘴打闹,于是向傅一扬告别。傲娇男仿佛刚刚注意到她的存在,问:“乔治怎么样了?”
丁卯卯早已认定此人就是万恶的扔猫男,张口就回:“好得很!生命垂危命悬一线!我现在就去找医生把它弄到医院!”
万恶的扔猫男怔了一下,开始解释:“那猫很像我之前在那附近弄丢的乔治,我本来是打算明天上午再去一趟,把它送医院的。”
丁卯卯心里呵呵了一声,打算把他逼到绝路:“不用等明天,坤大门口有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你不如现在就去。”
“好!”那男的爽快地说完,就准备往银杏公园方向走。
丁卯卯当然不能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那男的朝她看了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也行。”
“我也去!”傅一扬摩拳擦掌。
那男的瞥他一眼,“带只狗去?”
傅一扬沉默了。
那男的不再理他,对丁卯卯说:“走吧。”
傅一扬谄媚地嘿嘿笑着:“哥,星空下周六的演出……”
“跟你老板说吧。”那男的不耐烦地看向丁卯卯,“走不走啊到底?”
两人回到银杏公园,找到刚才小黑藏身的灌木丛,却发现它已经没了踪影。
丁卯卯看看周围环境,说:“它应该跑不远,这附近没有其他更好的藏身之处。”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刚才没喂完的猫粮,抓了一小把放在灌木丛附近,然后蹲下来,耐心等待着。
过了很长时间,灌木丛依旧毫无动静。站在远处袖手旁观的傲娇男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乔治挑食得很,这种杂牌儿猫粮对它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