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听姑娘的,不过姑娘要切记,不可随意掀开皂纱。”
无论寻住宅还是院子,均需男子出面,既少爷事忙,自然只能延后。何婶早看明白,主家兄妹二人全是有主意的,但凡他们出口的话,那便全是定数。
何婶发现,越临近皇城兄妹二人的话语便越少,每日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像是压着多重的心事。今日姑娘难得开口说这许多话,怎么也不能违逆才是。
十歌言罢便扭头向掀开的帘子外头看,事实上她恨不得一到皇城便寻父亲去。十歌自己藏着心事,故而并未注意到哥哥同她一般心事重重。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踏进皇城城门,皇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放眼望去,入目所见皆是黑压压的人头。
回来了啊!
七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然而她的世界却早已物是人非。
罢了,至少已经回来,回来便是希望,既有希望便应该开心才是!
十歌在心中为自己暗暗打气,至少捞回来不少精神气,总要打起精神才能好好寻找父亲。
一行人很快在客栈中安顿好,尹暮年马不停蹄外出,他要去寻闫老爷的友人,那人同是盐商,据说与闫老爷有过命的交情。
闫老爷为他们写有一封举荐信,并让他们到皇城后,务必第一时间去寻他。
果然,当尹暮年报出闫老爷大名,守门家丁立刻放行。这户主家姓谭,谭老爷是个光头大佬,个头不高且中年发福,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配上自然下垂的唇角,让他看起来一脸凶相。
尹暮年走镖几年,见过的世面不少,自不会以貌取人。眼见谭老爷出现,他便礼数周到行礼问安。
谭老爷虚扶尹暮年一把:“贤侄不必多礼。你既是闫兄的侄儿,便也是我的侄儿!”
谭老爷纵是笑着,仍压不住凶相。
闻得此言,尹暮年再次拱手作揖,唤一句:“谭叔。”
这句‘谭叔’,谭老爷大方收下,朗笑着拍拍尹暮年臂膀,直道:“好、好、好!”
又言:“闫兄信上说你们是初到皇城?那便要先安家才是。此事我已交代章管事亲自着手办理,你看看想找什么样的宅子,尽管同他说。章管事办事你放心,明日一准能帮你们找到满意宅子。酒铺的话,最好开在西街,这个时候西街铺子不好寻,我已派人去打听,不日便能有消息。”
尹暮年深深一拜:“劳烦谭叔和章管事费心了,谭叔恩情小侄无以为报,请受小侄一拜!”
初到皇城便得贵人相助,他感激于心。
谭老爷在皇城之中算得富户,有他相助自然事半功倍。
谭老爷豪爽笑言:“这算不得什么,你记着,日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二人又寒暄几句,尹暮年留下赠礼便拜别谭老爷。
既然要开酒铺,自然得送谭老爷几坛。待酒铺开业,还需请谭老爷帮忙引荐贵客,若他晓得酒的滋味,介绍起来也才更有信服力。
除此之外,尹暮年还留下一些腌咸菜和果脯、肉脯等物。那都是陈年攒下的,如今倒是可以拿来当赠礼。虽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胜在滋味好。
章管事果然办事靠谱,当真翌日便寻到一处二进院且有重楼的宅子,宅子年前刚翻新,所以要价高一些。加上家中原有家什,一共四百五十两。
得亏宅子是章管事帮着寻到的,若托牙行寻宅子,还得多花个几十两。
章管事不仅帮他们寻到宅子,还为地契一事忙前忙后,甚至还抽调几名谭府下人前来帮忙洒扫整顿。
此事虽是谭老爷授意,章管事却是真个儿为他们忙了几日。故而,十歌也为章管事备了一份厚礼。
仅用三日,兄妹二人便住上新宅子。
宅子上偌大的门匾刻着龙飞凤舞的‘尹府’二字。昂头久久看着门匾,兄妹二人均鼻头发酸。
这是他们在皇城的家啊!
住进来这一日自然是乔迁新居,按照规矩,得办喜宴。
尹暮年请来谭老爷一家及章管事一家,十歌则亲自下厨,他们在院中支起两桌。
“要我说,你们应该开酒馆。这手好厨艺不去开酒馆,真真是浪费!自打第一楼歇业后,我便再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膳食。”
酒过三巡,谭老爷红了两边面颊。他看着桌上光光如也的菜盘子,频频摇头叹息。
里面过去,皇城内多的是怀念第一楼的人。可惜啊,可惜!
“我们兄妹初来乍到,只得先从小小的酒铺开起。日后若有机会,开酒楼倒也不是不可能。”
“贤侄放心,你家这酒在皇城定能大卖!待你们酒铺开张,我定要第一个捧场!”谭老爷拍拍胸脯保证。
“谭叔若喜欢,过会儿再让您捎一些回去。谭叔于我们有恩,日后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亲自给您把酒送过去,只当我们孝敬您的。”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谭老爷二话不说摇头拒绝,他向来豪爽,且不缺那几个钱。听闻两兄妹生活多有不易,他自当多照顾一些。
“过会儿你们要送我酒,我便不推迟了,回头喊上我那群酒友到家品尝,待到酒铺开业,也叫他们去捧场。生意归生意,到时你们该怎么卖便怎么卖,别整什么人情不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