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葡萄不经放, 过不了几日便会坏掉, 咱们可以再逛一逛别处,兴许会有更叫您喜爱的。”
“是呀小姐,听奴婢一句劝, 咱就买这两筐,好吗?”
出门前老夫人和夫人特地将她俩喊过去交待,千叮咛万嘱咐,万万要守好小姐。小姐毕竟尚小,不懂思量,手头有点儿余钱,见着喜爱的东西便没个把门。且又是打山村里出来,见过的世面较少,需得她们多费心些。
这不,小姐一开口就恨不能把人家园子搬回去,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呀!
哪怕镖局人多,也要不得人家一个园子的葡萄吧?
十歌却是拧的很,撅着嘴儿丝毫不听劝。
“是啊,小主,要不您买这两筐便好。”
卖家收到两位丫鬟的利眼,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再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虽然有些失落,还是凭着良心劝解。
买回去浪费终究不好,他费了好大心血培育出的葡萄,怎忍心它们受糟蹋。
“没事,就照我说的做。”十歌边说边伸手去身上的斜挎布包里翻搅,嘴里继续说着:“我买葡萄是用来酿酒的,再多也不怕。你身边若有亲朋好友也种葡萄,帮我看看有没我品相好些的,有的话一并送过去。”
说罢,小手递出两个银疙瘩:“这些你先收着,全当定金。你放心送,银钱不是问题,但一定要保证果子品相。”
得知小主买葡萄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用于酿酒,卖家立刻又喜笑颜开,笑着谢过贵人慧眼。
眼见小姐掏出两个银疙瘩,估摸着该有二两重,两个丫鬟皆有些惊讶。
小姐竟有私房?她不是山里头出来的吗?
噢,是了。老爷说过,三少爷和五小姐出山前以走山货为生。三少爷稳重,颇有些本事,小姐瞧着也机灵,有余钱倒不奇怪。
莫怪随便出口便要人家一个园子的葡萄。
不过出来前夫人是给过银子的,有五两呢!
春实和秋实对视一眼,心头有些犯难。听闻小姐厨艺好,可毕竟没见过,不知真假,更别说酿酒,万一失败了呢?
可不还是浪费?
而且再怎么说,也不能叫小姐自个儿出钱啊!叫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春实负责掌管钱袋子,五两便在她身上。见小姐自掏腰包,她赶紧上前去:“小姐,奴婢来付。”
“要不得,今日义母给的银钱,丁点儿也不得用在这上头。你先帮我收好,待到日后需要再用。”
十歌伸出小手把春实伸出来的手推回去,又补一句:“过会儿也一样,我自己付银钱。”
十歌边说边拍拍自己的小秀花布包,颇有几分得意。
经过近三年的奋斗,锦袋中光银票便已有一万二千两,散钱更不在少数。其中大部分银钱自然是卖珍稀药材得来的,一株七十年份的人参就能卖出一千来两呢!
锦袋中还养了十几珠,那是为哥哥日后拼前程备下的。无论哥哥有什么理想抱负,她自然都支持。既如此,人情世故总免不了。
“……”
两个丫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主要她们无法理解小主子的用意。
这边尚理不出头绪,那边又见小姐大肆采买各种各样的果子。豪迈样儿与方才无异,甚至还要更夸张一些,高粱开口就是十旦,酒坛几百个几百个的订。
如此做派,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十岁大的小丫头做得出的。瞧她付钱的样儿,半点不见心疼。
这么看来,五两当真不够用。
她们现在就是担心,过会儿店家把东西一样样送去云隆镖局后院,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好不容易等小姐买得尽兴了,两个丫鬟生怕小姐又心血来潮想要采买其他,便赶紧引着小祖宗回到马车上。
杂食街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唯有一辆华贵马车独树一帜停在街口,显得格格不入。
当十歌回到马车上,段语滢仍然保持方才坐姿,认真品悦书籍,丝毫不看十歌一眼。
只到马车开始缓慢行走,她方才将书籍收回方格里,转而闭目养神。
十歌因着买到许多喜爱之物,心中大悦。见大小姐如是这般对待自己,竟不觉气闷,反而心生逗弄之心。
这位大姐虽冷淡,却颇得她眼缘。至少,自她身上自己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只听莎莎几声,十歌挪到段语滢近旁,睁着大眼睛大刺刺盯着人家瞧。
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约摸过了一刻钟,段语滢便睁开眼睛,她只字不言,面无表情回视十歌。
二人相互较劲,最后还是十歌先笑出声来,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扑闪扑闪,甜腻腻的一连喊了好几声:“姐姐、姐姐、姐姐。”
一直喊到段语滢皱起眉头,她才恶作剧得逞一般,噗嗤笑出来。
“姐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十歌知道她定不会作答,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哪知,沉默片刻后,大小姐略扬声,道:“去玉石街。”
这话,自然是对马夫说的。
桀城的一大特色便是玉石,皇城里的王孙贵胄最是喜欢来此赌石,盼能赌着好玉,回去大涨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