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仓碣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以前很崇拜我的,怎么现在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
阳明宇道:“罗刹出来的时候,你差点把他们杀了。”
仓碣扶额:“完了,我在他们心目中高大光辉的形象就这么没了。”
阳明宇:“……回去吧。”
第61章 61
弯月半遮半掩在黑云之中,洒下清冷的月光照亮大地,只是人世太过广袤,总有一些角落无法被照亮,埋在夜的阴霾之下,暗暗滋生着黑暗和邪祟。
脚步声急促,打破了夜的幽寂,一个男人穿过被推倒一半的破墙碎瓦,朝老城区的深处走去。
男人手里拖着一只行李箱,看着很笨重,他费力得拖着箱子走得气喘吁吁。老城区外围几乎都被推平,中间却还立着十几幢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无声窥视着这个外来的闯入者。
这个地方就像一块霉斑,嵌在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城市的边缘,以它独有的方式存在着,承载着无数人的回忆和噩梦,直到人一个接一个得离开,隆隆的推土机肆无忌惮得开进来,毁灭,亦是为了重建。
他们想要将这一块霉斑扣掉,却惊醒了寄居在霉斑之下的阴魂,灾难也就在所难免。
男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怕之处,但凡可怕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愿意近,这正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他刚杀了他出轨的妻子,用热水壶打破了头,原本只是昏迷,可他想起她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的样子,愤怒和仇恨就再也压不住,拿了水果刀又补了几刀,看到血几乎铺满一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了。
慌乱后悔过后,他决定抛尸,他想了很多地方很多方法,最后决定了这里。这个地方虽然要重建,可是因为死了工人,现在已经没人敢来。他听说这里挖出过一个尸坑,里面尸骸无数,没人敢动,把妻子扔下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就可以瞒天过海。
而且他听说鬼都是欺软怕硬的,杀过人的人身上带有杀气,鬼不敢惹,所以他就来了,浑然没觉得自己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只想处理了那个女人的尸体,永绝后患。
他凭着一股冲劲脑袋发热得就直接来了,在外围时还好,周围只是断壁残垣破砖乱瓦,没什么好怕的,可走到那些还没来得及推平的楼房时,他有些慌了。黑洞洞的窗,被风一吹就咯吱咯吱自己打开的门,有时候会踩到些乱扔在地上的衣服,那触感却像踩在尸体上一样,他还看到一只放在窗台上的娃娃,似乎正诡异得冲自己笑。
他让自己别多想,人都杀过了,尸体还在手里呢,有什么好怕的。
他拖着行李箱走过一条还算完整的小路,两边的居民楼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一丝光都照不进来。周围是死一般的安静,就连他自己的脚步声似乎都被什么给吞了,没法传到他的耳朵里。
男人越走越感到心慌,他觉得手里的行李箱似乎越来越沉了,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黑色的箱子外面染了更深的黑,他知道那是血。
他想起妻子满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样子,恐惧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尸,然后赶紧远离这里。
忽然,他手里一松,行李箱的拉杆断了,箱子滚在一边,像一只小型的棺材。
男人冷汗涔涔,他有种错觉,觉得妻子下一刻就会打开箱子,从里面爬出来。
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过去,箱子发出一声闷响,一动不动。他松了口气,自我安慰着,想搬起箱子,却根本搬不动。
太沉了,沉得好像里面不是塞了一个女人的尸体,而是装满了石头。
男人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跳快得像是要震出来。他想扔下箱子赶紧跑,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扔着,只好继续推着箱子往前,寻找那个所谓的尸坑。
箱子越来越重,到最后他根本无法挪动,恐惧感也越来越强烈。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抓住了,还有种粘稠的感觉。
他整个人呆住,身体开始不住颤抖。他想起自己补刀时妻子睁大的眼睛和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那只手从行李箱里伸出来,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男人拼命踢开箱子,把手挣脱出来,想跑却被什么绊倒在地,只能眼看着他的妻子从行李箱里爬出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歌声,空灵的女声幽幽如梦,似远又近,分明听不清唱了什么,却仿佛直入灵魂深处,如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内心的恐惧。
眼看满身鲜血四肢扭曲的妻子朝自己爬过来,男人大叫一声,用尽力气转身就跑。生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只想逃出去。
夜晚荒败的老城区,在惨淡的月光下沉睡,却随着这阵歌声,有什么在慢慢苏醒,无声游荡。
男人蒙头跑着,几乎已经辨不清方向,在跑的过程中他看到有黑影飘过,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从半开的门后面探出来,看到塌了一半的斑驳墙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手印……
男人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