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杀!”
没有战鼓,没有鸣金,雪地中的将士全靠着一股冲劲,只要冲散夏军,与其他营汇合,今夜或许还有胜算。
“你小心些!”李修戎对决明说完,拿着长矛,矛尖划过雪地,驱马朝阵前去了。
夜黑风高,弓箭手辨别不了敌军所在,只能拉起弓靠在一团,警惕地望着四周。
兵戎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眼下弓箭无法发挥最大用处,决明干脆收起来,摸出别在腰间的短匕,握在手中。
山谷中只做做样子巡逻的夏军听到山谷周围回荡的声音,心中大定,计划成功,只消将这群傻了吧唧的宋军围剿在山谷中,换上他们衣服回到城里,里应外合,原州轻轻松松便能攻破。
先前没有动静只是为了麻痹宋军,夏军专挑他们觉得最不会动手的时候动手,这样才能做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山谷中的夏军整合了一下队伍,挑一个方向,朝宋军前方围过来。
“他们来了!”一个弓箭手喊道。
“九人一队错开,我们呈弯月状围住这片地方,且战且退。”一个声音沧桑的壮汉说,“让他们尝尝三营神射手的厉害!”
“好!”听得队头的话,弓箭手按中队分好,定好暗号,摸索着战好,搭箭拉弓。
眼前一片漆黑,又有树木遮挡,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只晓得盲射人多了总能有几个中箭,总比干看着强。
那群夏军在山谷底下熄灭营火,摸黑上山,只能通过马匹嘶鸣,脚踩积雪的声音大致辨别他们走到哪里。
决明跟在队伍中间,握紧了手中的黑弓,队头呲呲了一声,众人知道要准备放箭,纷纷举起手中的弓,捏着箭羽,拉满弓弦。
夏军骑马越靠越近,队头:“放!”
流箭四处朝夏军拥去,夏军中传出几声痛呼。
弓箭手们手不停歇,接着放下一轮,将夏军截在路上,直到四五轮箭过去,队头才喊:“收队!”
弓箭手立即收弓,小步后退,渐渐靠近营中队伍,再放第二次。
陈信鸿察觉到夏军前后夹击,分李修戎去队伍末领队,自己带队在前方。
辰时,山边镀上一层白光,东方泛红,夏军知是太阳要出来,攻势更加猛烈。
借着曦光,陈信鸿一挥屈刀,两个夏军被蛮力斩腰,惯性地旋转半周倒地。
鲜血溅地满腿都是,陈信鸿不敢耽搁,瞅见一处兵力薄弱的地方,大吼:“跟我来!”
离得近的飞快朝陈信鸿的方向围拢,陈信鸿紧咬牙关,率先驱马冲过去,屈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无人能阻拦。
队末夏军见前方要被攻破,知天亮待在此处最后也是被弓箭手当活靶子射,飞快调整作战方案,汇集成一路沿着宋军外沿朝其他夏军汇拢。
宋军会让他们如愿?李修戎举起手中长矛,“拦住他们!”
队尾的宋军飞快转移,弓箭手跟着队伍转移,死死地拦住夏军,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金乌一跃而出,万丈金光洒在大地上,李修戎迎着日光,骑黑马冲到最前方,长矛一转,顷刻间挑起一个夏军,重重抛到一边。
——他现在力气该有多大。
常使的长剑换成了矛都能用的这么熟练,搁在以前,恐怕李修戎自己也不敢这样想。
太阳既出,弓箭手便如同获了新生一般,排好箭阵,慢慢朝夏军逼近。
渐渐地,山谷中上来的一队夏军消弭无形,李修戎掉头回队,回援陈信鸿。
有李修戎助力,三四营百道力量拧成一股绳,几个回合便冲破夏军防线,朝一营的地方涌去。
一营二营苦苦支撑着,有三营四营的加入,稍微缓了口气。
今夜来的都是平日一起训练吹牛的弟兄,陈信鸿心中一沉,恐怕五营境况更加艰难。
王勿虎还在五营。
陈信鸿咬牙,“后面的跟我来!支援五营!”
立即有一波人围过来,在雪与树中间穿梭。
五营已不剩几人。
王勿虎耍棹刀耍的虎虎生风,周围夏军无一人能靠近。
陈信鸿举起屈刀,“冲啊——”
身后兵卒举着武器,迈开腿,“冲——”
弓箭手按中队分开布阵,在前方开路,寒风刮脸,四肢冰冷到失去知觉,手指难以屈伸,决明干脆保持住拉弓捏箭的手势,随着箭羽一步一步往前推进。
弓箭手稍作退场,步兵骑兵齐齐上阵,硬生生用身体冲出一条血路,朝王勿虎靠近。
王勿虎棹刀一收,左手紧拉缰绳,“走!”
夏军纷纷阻挡他,山下三个营被夏军逼得慢慢朝山上靠拢,与三营回合后,冲破夏军包围,紧紧围住王勿虎。
见王勿虎被保护起来,夏军整合为一队,呈半圆状围靠过来。
所有营合二为一,也无法抵挡住夏军的汹涌攻势,只能边打边往后退。
此刻王勿虎斩了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兵卒的心都有了。
山谷的确有夏军,夏军却是埋伏好的!
越是靠近山上的位置,越是险峻,王勿虎粗略地点了一下人,来时带着五个营约两千余人,此刻只剩一千不到。
可夏军乌压压一片,怎么说也有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