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走近,这片宁静就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
“你们开门呀!不要脸的,赔我儿子!”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叉着腰堵在一家农户门口怒骂。
她怒目圆睁,手里提着一把唰亮唰亮的铁锹,边说边狠狠戳着地面,她脚边的土地已经被戳出一道又一道的印子,显得几分狰狞。
刚刚还走着坐着的悠闲村民们,此时全都仿佛被按下了亢奋开关,一下子全都伸着脑袋往这边张望。几个胆子大的围了过来,还有一些搬来小凳子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摇起了蒲扇。
封溪看见这张牙舞爪的妇女就头疼,看上去不像个可以好好沟通的主儿,她的话中“赔儿子”几个字,让他想到了煞气引起的失踪事件。
所以,封溪往上一凑,也成了围观群众中的一员。
“大家都评评理呀!我那可怜的娃子才十岁,被他家坏心的老大骗走了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活!”这妇女“铛铛”敲着地面,面目扭曲奋力喊着。
然而大门依旧禁闭,封溪凝神倾听,分辨出里面有人在小声争吵。
“不准开门!”也是一个妇女的声音。
“孩儿他娘,全村的人都看着呢,”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闹成这样不好看。”
“屁的不好看!她把咱家搬空才好看!”女声怒道,伴随着她的话音,还有第三人局促的呼吸声。
“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第三人低声发话了,带着几分委屈,这是个少年的声音。
“当然不是你!她家娃半夜出去被妖怪拐走的,赖在咱家门口不走,不就是看咱们好欺负!”女声拍着桌子气道。
门外,那妇女已经疯着头大哭了起来,然后拿着铁锹开始砸门,“让你们不出来!出来不出来!”
这家的大门是木制的,而且有些年份了,被这样砸几下就开始摇摇欲坠。那妇女此时散着头发几欲疯狂,她一见砸门有成效,便猛然又加大了力气,发出了一阵极响的钝声,这阵势就是铜墙铁壁都不在话下。
这下屋里的人坐不住了,没人被这样砸门还能安然自若。
屋里的妇女噌的站起,抄起一把大刀,一把拉开了门,门外妇女的铁锹砸了个空,她一愣,又大哭起来:“还我儿子!”
“砸门是吧!今天弟妹你不让我活,我就还真的跟你说道说道!”屋内的妇女看上去比外面的妇女更憔悴,她头上有不少白头发。
她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不少人的眼,眼见这场闹剧要升级成真刀真枪的斗殴,围观的村民都往后退了退,只有封溪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
“大妹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妹子,是看在咱爹的面子上。你家丁小力这一失踪,我家几个都给你们出力找人,现在天天从我家搬东西是咋回事!”
“我家小力!是被你们家大平叫走才失踪的!”被叫做大妹子的铁锹妇女哭得撕心裂肺。
“说多少回了!我家大平那天晚上根本没出门!”
这两人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拿着大刀,就此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
“丁大嫂,丁二嫂,你们别吵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怒目对视。
说话的人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
“小力还活着,在沙乡山。”他摸出一个圆盘,上面的指针毫无规则的转着,其他人一脸迷惑,这个男子却说,“只不过此时状况危急,得抓紧时间。”
丁二嫂一听,提着铁锹气势汹汹跑走了。
丁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放在前胸的大刀垂了下去。她往身后看了看蜷缩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儿子,和苦着脸叹气的丈夫,皱起眉头准备进门。
“这位大嫂!”
“丁大嫂!”
封溪和那个中年男人同时出声,丁大嫂转头看着他们,封溪这才看清,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似乎几天没睡。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我能问你件事吗?”
丁大嫂对他满是敌意,回道:“没时间。”
然后“嘭”地甩上了大门,这大门晃了两下,竟奇迹般坚固如旧。
封溪站在原地,瞥了那中年男子几眼,那男子此时也发现了封溪的不寻常,他笑道:“仙友,来此地有何贵干呀?”
封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笑起来一副八面玲珑,十分适合他忽悠人的职业。
“来查失踪事件。”封溪直入主题,他知道这江湖骗子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
“那就得稍后再谈了。”他将圆盘收起,回头望着丁二嫂离开的方向道,“我得去帮忙,二嫂就算找到了小力,都未必能将他带回来。”
“你是?”封溪疑问道。
“我是这附近有名的风水大师。”他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仰头回道,“你可以叫我玄妙大师。”
封溪听着他特意强调的“有名”两字,微微笑了笑,虽然他并未听说星罗地界有什么散修风水师。
“风水师,也管捉妖吗?”他跟着玄妙大师边走边真心实意问道。
“呵呵,风水师的确不管,但是我不仅仅是风水师。”他神秘地凑过来,“我师承天阁恒修长老,是他最厉害的弟子。天阁之内连掌门都要尊我几分,现在那势头正盛的楚江雨之流,见到我都自叹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