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江汜慢吞吞地说,“嗓子疼,火烧似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不耐:“可能是有点发烧,好烦,还什么都没想起来……”
“汜宝咋了,宿舍就你一个?”
这是曲迎哲。
“我们过去吧,带你去校医院。”
这是陆子川,他也没在意江汜口中说自己没想起来的话。
生病时候情绪总是多变,江汜有些烦躁。
什么都没想起来,身体还像废物似的稍微冻着晃着就会发烧,好没用。
他只好说:“好。”
现在见不到窦惊澜,好烦。他接触不到让自己镇定的香气,像个初试罂粟的瘾君子,从内心迸发强烈的渴求。
随着身体温度攀升,左耳火烧一样燎起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江汜伸手去摸,摸了半天发现手感不太对。
和正常皮肤有些细微的区别。
他左边头发长了点,盖住了耳垂,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只能找到浴室半身镜,把头发撩起来,扭着耳垂往镜子前照。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小蛇纹身。
虽然小却很精致,一片片的鳞片都勾勒得很仔细。
耳垂前面露出吐着蛇信的小脑袋,蛇身蜿蜒到耳后,一直往下没入脖颈。蛇尾刚巧和锁骨相接。细长的蛇身像什么精美的配饰。
手机刚刚被他随手一放,朝着天花板。
那边曲迎哲以为江汜出了什么事,问了几句江汜却没答应。
他们宿舍离得不太远,对方火急火燎地关掉游戏,也不管队友已经开喷的语音,穿好衣服过来。
江汜放下手,连话都懒得说,徒劳地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他病恹恹地去烧了壶开水,接着穿衣服,准备去校医院。
焦躁仍未散去。
穿裤子的时候图方便,他套上才反应过来,窦惊澜说过不能穿这么少,于是又脱了穿了条绒裤,才又穿上外裤。
门口传来敲门声,江汜穿戴整齐去开门,捂着额头去开门:“哲狗?”
说出来却像蚊子嘟囔。
开门却发现是窦惊澜。
对方的身影背对月亮,清冷又平稳的声音像个美好的梦境:“没带钥匙,你……”
江汜一把栽进他怀里。
好香。
他迷迷糊糊蹭了一下那人凉凉的冲锋衣布料。
*
校医院病房。
陆子川靠着墙刷手机;曲迎哲上下左右四处乱看,显得有些焦躁;窦惊澜坐在床边垂着头,视线落点不知道在哪里。
江汜挨了一针,现在在打点滴,唇色苍白,眉峰紧皱着。
医生刚才来过了,抽了江汜的血拿去化验。
他的预发情相较他人有些过分难熬,现在依然没醒。
刚才江汜晕在宿舍门门口,窦惊澜背着他下楼,碰见从对面楼赶过来的陆子川和曲迎哲。几个人就这么撞上了。
陆子川是个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理解不了曲迎哲的烦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呢?多动症?”
曲迎哲牙根痒痒,微信啪啪打字:“你闻不到当然不觉得!窦惊澜那个味道真的刺鼻子,我待不下去了!”
Beta看了眼消息,用无可救药的慈爱眼神看他,左眼写着“alpha”,右眼写着“就是麻烦”。
曲迎哲还没被窦惊澜的信息素引发狂躁,先被陆子川气死,一个手贱就要挠他胳肢窝。
陆子川抬手一躲,一个狠劲儿按在他肩膀一个穴位,曲迎哲痛叫一声后退:“我靠,你能不能轻点!”
陆子川和窦惊澜都是医学院的,陆子川学的中医,擅长找穴和推拿。窦惊澜是隔壁临床医学的。
他们也算半个朋友。
这人轻轻浅浅一笑,反手指了指病床前面扭头的窦惊澜,示意对方很生气。
窦惊澜黑沉沉的眼睛因为刚才的动静正看着这边,满身写着闭嘴。
曲迎哲就不闭,他偏要说话,死鸭子嘴硬,突然叫道:“汜宝醒了!”
那道瘆人的视线立刻消散。
窦惊澜转头对上江汜睁开的眼:“还头疼吗?”
江汜视线聚焦,看着近处的三个人,崩溃地闭了闭眼:“我真的,谁都想不起来……”
陆子川从他话里察觉到不对劲,他尤其聪明,脑回路转得很快:“江汜,你失忆了?现在还因为预发情情绪被放大了,是吗?”
“嗯,”窦惊澜代江汜答话,“他谁都不记得了。”
陆子川的视线从窦惊澜转到江汜:“怪不得。”
“别担心,我和哲狗都在,澜哥也挺担心你,别的不都记得吗,忘几个人算什么。别太焦虑,你认不出来我们,我们凑你面前介绍自己。”陆子川边说,边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曲迎哲。
“哦哦哦对!汜宝失不失忆都是我们的汜宝,别担心,汜宝放心飞,男妈妈永相随!”
江汜被他逗笑了,下意识骂了他一句:“哲狗嘴里就没有一句正常话,爪巴。”
他这句出来得十分顺畅,曲迎哲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江汜一看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种话他以前常说。
像是突然找到一点自己,江汜有点高兴,还想多说点什么,医生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