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好呢,要不叫吱吱吧,谁让你这么喜欢乱叫。”方越衡故意开玩笑道。
顾清明气得差点摔下他的肩膀,谁知那人又赶紧把他捧在手心,“跟你闹着玩呢,好歹是方家的一只鸟儿,总该有个好听的名字吧。”
方越衡支着头想了想,“看你眼睛都睁不开,等眼睛睁开了一定很漂亮……要不就叫你清明好不好啊。”
好像,也可以?顾清明蹭了蹭他的脸颊表示认同,方越衡轻柔的笑笑,把他放回鸟笼,又开始静悄悄翻阅书籍。
烛火摇曳,灯影残存。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方越衡那人却越来越忙,好像是在准备什么考试的样子,每天读书读到很晚,有时候连房都不回一趟,直接在书房就睡过去了。
顾清明后面才了解到,方越衡要准备科考,很快就要进京了。他慌乱失措,生怕哪天他一觉醒来,那人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在某天顾清明闭着眼睛,照常等待那人来梳理他的羽毛时,来的却是一个声音明媚的侍女。
那侍女自言自语道:“唉,小东西,少爷进京了,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看你这么可怜,我照顾你吧。”
顾清明一听到这话,整个身子都垮掉了。方越衡还是走了,连句话都没给他留下,就离去了。
他心里难受极了,把头埋到翅膀里,不管是给他喝的还是吃的,都不愿意把头露出来。
他连那人一面还没见到啊。
第2章
等再后来,他的伤彻底好了,春天也到了,万物复苏,一片生机。
他想着方越衡,脑子里都是那人温柔的声音。待到他发觉自己周身灵气又盛,又听闻方越衡考取探花,夜里他便第一次化作人形,连自己的模样都顾不得看一下,就奔向京城见他。
可他到了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差点被一些起了歹心的坏人拐走。
的确,燕子这般有灵气的物种,即便是化作人形,也是秀气俊雅,益显清丽。
顾清明不敢久留,又四处打听到今年的探花郎被圣上指派到徐州任职判官,他便重新化作一只灵燕,奔向徐州,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方越衡待他很好,问他姓甚名谁时,顾清明连忙答道自己叫清明,其实是留了个私心,盼望他能想起之前他救的那只燕子来。
但那人只是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很合适你。”
又问到他的姓氏,顾清明犯了愁,当时他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可没说自己的姓氏啊。于是便胡诌了一个在京城客栈听到的「顾」姓。
方越衡笑着跟他说道:“我叫方越衡,记住了。”
顾清明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雨天。他细细端详着那人脸,长得可真好看啊,瘦削的下巴,深邃的眼眸,处理事情总是淡淡的口气,没了早些年的稚嫩。
他算了算,今年方越衡有二十三岁了,已经做了徐州的判官,他也替这人高兴,时常回忆着,仿佛看着他读书时的日子还在昨天。
平日里方越衡在书房办公,他不去打扰,夜里却偷偷摸摸扒着窗户,透过窗纸看他,那人在昏黄烛火下翻看着书籍,偶尔会喝杯淡茶,看的顾清明心里欢喜,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越久越好。
可是后面不知有谁在方越衡耳边说,顾清明怎么留在府里赖着不走了,该不是来混吃混喝的乞丐吧。
方越衡也奇怪,按道理来说这么多天了,顾清明的家人也该找来了,只是不仅没消息,就连那人也不紧不慢的,天天寻他欢心,连家都不想回。
这天夜里,大雪纷飞。方越衡披着一件狐裘大氅来到了顾清明的房间,想问问他接下来是何打算。
刚叩响门,就听里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连茶杯都摔下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方越衡心下疑惑,又轻轻叩了叩门,“清明,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方越衡看门也没有锁好,干脆自己推门进去,谁知刚推开,就看见顾清明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袍子,用手拢着松垮的领口,面色绯红站在桌前,桌上还有被打翻的一壶茶水。
“怎么了这是?”方越衡抬脚进门,伸手扶了一把顾清明。
“呃……”顾清明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刚刚在床上口渴至极,本想下床倒杯茶,却失手打坏了茶杯,这下看见方越衡进门更是不自在。
方越衡伸手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不由得道:“你这是发热了,快回床上躺下,我替你叫郎中过来看看。”
“越衡……”顾清明一听他要离开,在迷糊之间也急急忙忙拽住他,“不要走……”
方越衡蹙紧眉头,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给你叫郎中,你应该是感染了风寒,先回床上躺着。”
“不……”顾清明怕又回到那年,自己被他丢在鸟笼里,暗无天日的等待将他折磨够了,他好不容易聚起一点灵气找到他,又怎么能放手。
方越衡正欲转身,却被顾清明拉住,方越衡心里一怔,再看向那人,眉梢眼角都带了情意,低着头的样子惹人怜爱。他心下竟也像火烧一般的。
顾清明性子柔弱,即便是第二日早上醒来也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倒是方越衡不愿做小人,搅乱了一池春水又怎能不对人家的清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