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以为她不会哭的,可没想到脸上竟湿了,想来还是不争气的哭了,这样一说出来他就知道了她所有不堪的事了,他一定不会要她了,她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疼:“前世我十四岁那年,父亲不幸去世,母亲也受不住随他去了,祖父也被陆首辅构陷贪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挺过那段时间的,后来我就跟着大伯父和大伯母生活。”
谢婉宁的声音没有波澜,继续道:“等我十六岁那年被赵彻娶回去做妾,为了我哥哥和仅存的亲人,我只能继续活下去,那一年的夏天,兴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我落水而死,再睁眼就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等她都说完的时候,谢婉宁只觉得心空空荡荡的,原来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再后来的你都知道了。”
淡淡的暮色打在谢婉宁如玉的脸上,影影绰绰的,陆起淮第一反应就是荒谬,可是这也由不得他不信,怪不得她总是那么神秘,她知道他暗中所做之事,知道他将会遇到的危险。
陆起淮觉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以前就总担心,总觉得她有些事情瞒着他,这些真相无一不说明了她曾经属于另一个人,她曾是赵彻的妻子。
谢婉宁的指尖碰到了月华裙上精致的刺绣,她无意识的抓了起来。
陆起淮听见他的声音:“既然你说你是重生而来,那赵彻呢,你到底瞒了我多久?”难道他们两个人以前就曾见过面。
谢婉宁咬了咬唇:“没有,他是前两日才想起来的,他说是做梦梦见了这些前尘往事。”
陆起淮却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下巴:“若是我没有得知这些事,你是不是会永远瞒着我,你对赵彻呢,他还喜欢你,你呢?”
谢婉宁觉得这样的陆起淮很是可怕,她的下巴很痛:“从前我只怨恨他强迫了我,现在才知道他是还喜欢着我,才知道他的那些情谊。”
谢婉宁的眼泪顺着桃花一样的眼尾流下来:“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了,你相信我。”
陆起淮松开手,颓然无力地垂在一旁,然后苦笑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你骗了我这么久,从认识到现在,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谢婉宁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哭着道:“不是的,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怕你知道了这些不堪的事就再也不要我了,她该怎么说出口。
谢婉宁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她还能怎么办,他一定不要她了。
陆起淮看的心疼,她一贯眉眼弯弯的,如今却满脸都是泪,可他却不敢去安慰她了,他自嘲一笑,他又算什么呢,就连嫁给他,都是他强求的。
陆起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他转身往外走,他想他需要冷静一下。
谢婉宁一把就拉住了陆起淮的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啊,”她的声音可怜的很。
陆起淮停下步子:“那我问你,在你们的前世里,我算什么。”
谢婉宁不敢松开他的手:“陆起淮……我,前世里,我没有见过你,”她只能说实话。
原来在她和赵彻的一生里,他只是个陌生人,真是可笑,陆起淮慢慢地推开了她的手:“谢婉宁,你让我好好想想”,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起淮走了以后就只剩满室的余晖,谢婉宁瘫坐在地上,暮光一点一点落尽,屋子里就陷入了昏暗中,谢婉宁的泪水流了满地。
……
也不知道少爷和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夫人竟一个人坐在屋里哭,连个蜡烛也不燃,山栀她们也不敢做声,只是悄悄地把蜡烛燃了起来。
良久,山栀才开口:“姑娘,夜深了,您连晚膳都没用,还是收拾收拾睡觉吧。”
谢婉宁也不吭声,由着山栀帮她收拾,直到她坐在奁台前,山栀正小心地给她梳头发。
烛火昏黄,镜中的姑娘明眸皓齿,就算眼睛微红,依旧容色无双,谢婉宁忽然生出了些力气,她问道:“他呢……”
山栀见状就行了个礼:“姑爷他一直在旁边的厢房里,也是一步都没出房门,”她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去看谢婉宁的神情。
谢婉宁忽然生出了些力气,他不要她了,她该怎么活下去,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她现在这么爱他。
“山栀,你去那些汤食来,我去看看他,”谢婉宁说。
谢婉宁推开了门,屋子里只燃了一盏灯,显得很是昏暗,陆起淮靠在美人榻上闭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谢婉宁轻手轻脚地过去,然后坐在他身边,她不敢吵醒他,就把食盒放在一旁。
陆起淮闭着双眼,眉毛皱在了一起,眉心的皱痕明显,谢婉宁下意识就抬手想去抚平他的皱痕。
却没想到陆起淮直接就把她的手给握住了,他的声音低沉:“你怎么来了。”
谢婉宁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听说你没有吃晚饭。”
谢婉宁也握住了他的手:“陆起淮,我早已经不喜欢他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你相信我。”
陆起淮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连我们的婚事,都是我强迫的你,如果不是我一直坚持,你又怎么会嫁给我,”她是他一直苦苦相求才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