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见到顾绍了?”陆起淮问,谢婉宁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种问题,他一细想就猜到了。
谢婉宁就说:“今天我在鱼池前头正好就瞧见了邵表哥,漏窗分明,我也就瞧见了。”
陆起淮不自觉就去看她的神情,然后才缓缓说道:“是,我与你表哥,认识了也有段时间了。”
谢婉宁好奇的就是这一点:“怎么你们认识这么久了竟不告诉我,从婚宴到现在都有大半年了,”为什么要瞒着她。
陆起淮就道:“是朝上的事,顾绍他……有些本领,我还得仰仗着他,”再多的也不好同她说,陆起淮也只能这样说了。
谢婉宁就瞪大了眼睛,陆起淮要仰仗着顾绍?这是怎么回事。
谢婉宁的眼中满是不解,陆起淮自然瞧的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们算是同盟合作的关系。”
谢婉宁的心中其实隐隐有个猜测,她想起那时与程昭约在书画铺子时看见对面酒楼里的赵令和顾绍……
“许久之前,我倒曾不小心见过邵表哥和魏王殿下在一处儿过,邵表哥的脸色不算好,魏王还是一贯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谢婉宁就斟酌着道。
陆起淮听到后却沉默了,纵使沉稳如他,听到了谢婉宁这话也很是震惊,顾绍暗中竟然还与魏王有联系。
谢婉宁一看就知道陆起淮也不知道这回事了,她小心地开口:“今日在府里边儿看到了邵表哥,我这才偶然想到了这事,才告诉你的。”
陆起淮点了点头,这事……确实要好好查看一番了。
……
京城酒楼,雅间里烛火明亮,将一切都照的亮晃晃的。
雅间装潢的很精致,紫檀座的案几和精致秀美的靠枕,桌案上银纹儿酒壶在头顶的宫灯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陆起淮半靠在椅背上,眉眼冷彻,他看着对面静静喝酒的顾绍,自从听了谢婉宁的话以后他就派马和细细地调查了顾绍。
说起顾绍,此人实则很有天分,就是陆起淮也不得不在那方面求助于他,当今圣上沉迷修道,平素最爱沟通上天,所谓的沟通的媒介就是青词,而顾绍写的青词无人能敌,也因此,陆起淮和他保持了合作的关系。
而调查过后,陆起淮才知道原来赵令握住了顾绍父亲的把柄,顾绍一直以来也确实和赵令私下有联系。
陆起淮漫不经心地给顾绍续满了酒,清酒水纹荡漾:“你和赵令相识,”他的嗓音低沉,却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顾绍也没料到,他愣了好一会儿,手里的酒杯差点儿就摔落在地上,然后才沉沉地点了头。
陆起淮说完后就闭了眼,分明什么动作都没有做,甚至还懒洋洋地半靠在椅背上,却显出来一股子气势来。
这才是真正的陆起淮,若是谢婉宁在,她一定会发现他将来权倾天下的气势已经渐渐显露了。
顾绍也端正起来,他这才恍然发现,陆起淮不只是她的夫君,更是陆大人,还是他以为的未来权势之人。
顾绍就说:“陆大人,我也没有有意欺瞒你,我与赵令不过是虚与委蛇,”他扯着嘴角,“赵令他牵制住了我父亲,连带着也想叫我老实些,他不知道青词是我写的。”
陆起淮这才睁开了眼睛,这就好,他到底浸淫官场多年,见识比顾绍多了不是半点,然后才说:“赵令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他既然曾经寻过你,就定然知道你不同意你父亲的做法,你想他会不会除了你,到时候山东顾家没了长子嫡孙,只能从旁支过继,而你父亲没了你,就会完全变成赵令的傀儡。”
顾绍的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陆起淮又继续说:“到时候他定然会将你的死嫁祸给别人,他的心思狠毒,这些日子你就待在陆宅里吧。”
顾绍很聪明,自然就明白了陆起淮的意思,今岁三月刚刚科考过,四月底会出科考成绩,只要他熬过了这段时间,到时候中了进士,记录在案,赵令也不能奈何得了他了。
顾绍之能饮完那杯酒,若是没有陆起淮,他……
……
陆起淮进到內间儿的时候就看见谢婉宁靠在美人榻上闭着眼,气息浅浅,显然是睡着了。
屋里面的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瞧着这情形就轻手轻脚地撤了出去。
谢婉宁的身子骨着实很弱,这样靠在美人榻上都能瞧见她伶仃的肩骨,整个人弱不胜衣。
陆起淮坐在美人榻的边儿上,然后握住了谢婉宁的手,他的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似的。
魏王赵令行事不同常人,通常是狠厉直接,若是没有谢婉宁的提醒,就是他也疏忽了,顾绍定然会丧命,到时候山东顾家就全在赵令手中了。
谢婉宁睡梦中就觉得像是有人在握她的手的样子,她半睁眼睛就看见陆起淮,他半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此开口道:“你回来多长时间了,怎么没叫我。”
陆起淮就道:“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你。”
谢婉宁就直起身子,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起来,该到用膳的时候了:“你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小厨房,好不容易回来的这么早,可得好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