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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国安人员在唐怀青病房搜集出的是一众窃听设备,甚至在输液的床头挂钩上,还被安装了监视录像设备。
    这令我胆战心惊,唐怀青安慰我让我放心,说他的私人安保部署谨慎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东西了,此前不过是配合S市国安厅钓出几个在内地活动的间谍。
    两位国安人员千里迢迢来此的首要目标,显然是唐怀青,我想问唐怀青在这些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但他一直心情恹恹的,并不想多说,我便也作罢。
    唐怀青住院的事一直被华远集团隐瞒的滴水不漏,连唐家长辈都不知道他受伤的事,但信息时代,众人皆有打听信息的私人渠道,如此每日问候仍是不断,助理顾林能处理的绝不呈交到唐怀青面前,但仍有些电话等需要唐怀青亲自回复。
    韩瑶曾给唐怀青打过电话,唐怀青像是抓到了极好的展示忠心的机会,暗中安排助理顾林向我报告此事,我故意不以为意的说:“既然是问候的电话,不回复岂不有失礼数。”便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唐怀青。
    唐怀青已然达到了目的,此时顺水推舟的对助理吩咐:“这种乱七八糟的问候,你就直接处理,不需要拿给我或者若若看。”
    助理顾林配合的点头应承。
    唐怀青得意于自己的筹谋,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我确然也很受用。
    下午,唐怀青正在与董事会开视频会议,助理顾林为难的在唐怀青耳侧低语几句,唐怀青被迫暂停了会议,让我扶他坐起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叁十多岁提着礼物的男人显出身子,秘书模样,他并不进来,而是扶着门把侧身让身后的人走了进来,自己则将礼物递给助理顾林。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中等身材,国字脸让他的气质很是方正,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更显文质彬彬。我注意他穿着灰黑色夹克,是官员私人出行时为显低调亲民惯穿的,他的面容很是熟悉,我仔细回想了下,正是S市本地的周市长周文涛。
    唐怀青脚底还没踩实,招呼已经打上:“周市长,早先就收到了您的问候,非常感动,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周文涛面容和善,温和的扫视了病房一眼,像是个关心自家孩子住院环境的长辈,而后道:“怀青,你怎么叫的这么见外。”
    唐怀青笑了一下,改口道:“周叔叔。”
    周文涛笑呵呵的走到床前,他的秘书不知道从哪里现出身来给他搬来了椅子,道了声“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便退了出去。
    我迎上前去笑着打招呼:“周市长您好,我叫林安若。”
    周文涛含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不知为何,那道目光里蕴含了太多深不见底的东西,让我心上突然浮现出一股莫名寒意。
    他冲我点点头,语气格外亲善的叫了我声“小林”,而后开玩笑道:“你最近可是任务深重,怀青离不开你吧。”
    我笑道:“我能做的也只是陪着他,照顾他的人很多,我不累的。”
    叁人间寒暄了几句,我就退了出去,周市长大概因为此前枪击事件,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只在病房里呆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出来了,他走时还不忘跟我告别一声,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怀青肯为你挡枪,你很有福气能遇到珍爱你到这般地步的人。”
    我听后心里也很感动。
    进了门,唐怀青看我眼睛微红,问我怎么了。
    我动情道:“遇到你,我很幸运。”
    他将我揽进怀里,温柔抚摸着我的脸,“遇到你,我的幸运比你多一些。”
    我说:“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他好看的眸子低垂下,语气悠悠:“可能我们的前世就爱到了骨子里,这一生一遇到就再也分不开了。”
    我未听出他的深刻含义,语气轻松道:“那你前世可能是个将军,我是世家闺秀,我们自小定亲却又不得不分离,但我们每次分离,你兜兜转转都能把我找到。”
    唐怀青听我说的有模有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是你胡思乱想的?”
    我呆呆的说:“做梦梦到的。”
    ......
    两位国安人员这次中央某些领导的问候,周市长也亲自登门问候,我对唐家深厚地位更加惊叹不已,唐怀青看我好奇,便与我娓娓道来当年那些事。
    唐怀青的祖父在上世纪八十年响应大陆改革,在当年资本主义世界众人皆犹豫观望之际,抱着极大地信任与诚意敲响了第一钟,与东南沿海主持开放工作的市委书记梁振华结下了密切关系。
    梁振华四十强仕之年就被安排冲锋在改革前沿,是可直达天听、颇得中央首长信任的人物,唐家自然一路顺风顺水,华远集团在初期就占领了大陆广阔市场,积累资本逐渐壮大。
    改革开放初期我国私有制企业思想稚嫩,华尔街、伦敦金融城等企业在资本市场圈浸淫多年,我国企业完全是被外资牵着鼻子走,许多核心利益以及市场被以极低的代价割取。但唐怀青的祖父是个有家国情怀的,也深谙中庸之道,华远集团在私有制浪潮中一直放低姿态,这让唐家在大陆政界商界都获得了极大能量。
    梁振华调任中央后,唐家的角色愈发举足轻重。后来梁振华的侄女嫁给了唐怀青祖父的幺弟,生下了只比唐怀青大八岁的小姑姑,他的小姑姑梁筱在二十多岁时改随了母亲姓氏,此后一直在A国和M国活动,听唐怀青的意思,他的小姑姑似乎与国安部门有着什么密切的接触与联系。
    我问道:“听你喊周市长周叔叔,你们是什么关系?”
    唐怀青说:“唐家在官场的人脉都是由梁老发展的,周文涛也不例外。周文涛法学出身,毕业被分配在深圳中级人民法院,按说他这种科班出身在当年应该被任命法官,但他不知什么原因,只被分配在撰写文稿的岗位,十几年寒窗苦读,最后只能写写稿子没有升迁希望,他一直郁郁不得志。”
    “梁老是他的伯乐,当年梁老做市委书记,偶然一次阅读了政法委办公室新送来的一批人民法院报,看到了几篇周文涛的文章,怜惜他才华,将他调任为自己的秘书。他鲤鱼跃龙门,自此平步青云,当时梁老在的城市是最先改革的经济特区,骤然开放造成了社会治安问题,梁老手下有个得力干将,叫白忠林,公安出身,处事雷厉风行,跟比较斯文的周文涛一文一武,是梁老的左膀右臂。”
    我脑中迅速对相关信息作出分析,白忠林,G市现任市长,是那天我在东明湖酒店遇到的中年男人。
    “你跟G市的白市长也很熟悉吗?”
    “当时,周文涛因为是梁老的秘书,每日与梁老形影不离,与唐家接触的多,与我也比较熟悉,白市长只是认识。”
    白市长是副部级干部,周市长是正部级,同样都有梁振华这个中央委员做靠山提拔,周市长官运亨通走得更远,我在心中分析研判了一番,可见周市长大概是政绩斐然,更精于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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