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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便利店出事我就猜想他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他。”
    魏梦晴挽着何成言的臂弯走进电梯轿厢,小心翼翼看向男朋友,怕他因为这事心情不好。
    上次平安夜韩哲送来的玫瑰花,就被他全丢到垃圾房了。
    本来她和何成言从车库准备直接上楼,想起丰巢里有个包裹,便从一楼出了电梯。
    丰巢柜安在公寓大门外墙,两人往大门走,魏梦晴忽然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背影。
    随着走近,她确认是小半个月没见的韩哲,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身前停着一辆小车。
    韩哲面前好像还站着一人,对方几乎整个身子都被韩哲挡住。
    很快对方上了车,小车驶走。Уаóɡùósнù.cóм(yaoguoshu.com)
    楼下「左邻」的店员一出了事,公寓业主群里已经有人提起,所以韩哲出现在鹭城,魏梦晴倒是不觉意外。
    她本想趁着何成言没留意到韩哲的时候折回电梯,可现男友还是看到前男友了,还十分大方地叫她上去打声招呼。
    魏梦琪对韩哲并没有憎恨或厌恶,她觉得他们之间只是没了喜欢和冲动,分手而已,无需搞得老死不相往来那么难看,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所以她在韩哲坐进出租车的时候走上前,敲敲车窗。
    魏梦晴问他是不是为了便利店的事来了这,韩哲答是,两人没聊太多,就像不太熟但又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不咸不淡地讲了两句,直到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魏梦晴才与韩哲道别。
    何成言熟门熟路按下十七楼的按钮,等关上门,才刻意装出夸张的表情佯装生气:“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假公济私,表面上来处理便利店的事,实际上是想来重新追求你呢?”
    魏梦晴被他的模样惹笑,嘻嘻笑得倒在他肩膀上,“想什么呢,我那天和他谈得很清楚了,是非常和平的分手,他还祝我幸福,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啊。”
    何成言捏了把她的脸颊肉,轻轻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何成言有把握魏梦晴现在的心肯定是向着他的,但姓韩的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他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而且刚刚他看得十分清楚,与姓韩的在路边说话的……是那个外围妹。
    何成言已经忘记那女孩叫什么名字,为了招待部分外地来的“有特殊要求”的合作厂商,他常常需要给对方组局,请来一帮姑娘陪厂商们泡泡温泉打打高尔夫,男欢女爱一晚上,第二天事儿就成了。
    何成言特别看不起成天喊公司下属去陪酒的那些人,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做,为了省这点钱,结果惹了一身臊的人脑子里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
    如果预定“女团”人数够多,中介还会酌情打个折,所以何成言常会把自己的名额给记上,“招待费”公家出,他跟着薅个羊毛。
    那外围妹就是其中一次碰上的,人美声甜,身材姣好,所以他多少有些印象。
    姓韩的为什么会跟这外围妹说上话?
    两人认识?
    是在与魏梦晴分手前还是分手后认识的?
    ……
    何成言无声嗤笑。
    魏梦晴以前还整天说这男人正经自律,异地恋也不用担心他搞叁搞四,当时何成言就觉得,世界上哪有男人会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无动于衷?
    什么正人君子,结果还不是和他一样?
    说不定韩哲还是被别人招待的那位。
    *
    只是耽误了半分钟而已,韩哲就追不到谷音琪乘坐的那辆车了。
    他给了司机酒店地址,按低半扇车窗,灌进来的湿冷夜风把他吹清醒了一些。
    路上有点塞,车子开开停停,音响播着当地的广播电台,司机开口说过两叁句话,然后就跟蓝牙耳机里的工友吐槽今晚的路况。
    韩哲望着车窗外闪烁的猩红车尾灯,慢慢冷静下来。
    他想复盘这一个下午发生的事,从来到公寓楼下给谷音琪打电话开始,看看是在哪一步事情开始变了味。
    可想来想去,脑子里全是谷音琪的笑容,在沙发上慵懒轻松的笑,在餐桌旁甜美动人的笑,在厨房里狡黠精明的笑,在床上妩媚性感的笑。
    除了被他肏哭的时候,其它时间谷音琪总是带着笑,笑意有时会进了眼里,有时不会。
    韩哲开始有冲动想去了解她的过去,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走上这条路。
    毕韦烽和赵宁他们曾经有一次心血来潮,在“基地”里正儿八经地讨论过“女孩们为了什么会选择下海”这个问题,韩哲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就坐一边安静听他们说。
    入了风尘的姑娘无非都是想赚快钱。
    一种类型是为了满足物欲。
    贵妇面霜和名牌包一个都不能落下,朋友圈展现的生活精致美丽,而花呗和信用卡的每月账单上数字惊人,一开始接客时对自己说就只接几次,全当被狗咬了,等把欠款还清了就洗心革面。
    可这钱来得太容易,债务是还清了,但物欲的洞打得更开了,黑黝黝的望不到底,最后她们还是会选择继续做下去。
    另一种类型比较常见于夜总会。
    “妈妈”们会劝手下姑娘去做医美,钱不够就先贷,在会所里干活的钱则用来每个月分期支付贷款,可姑娘们今年刚把垫鼻子的贷款还完,明年又被游说去做胸做腿,做“私密处焕新”。
    一套接一套,把女孩一直套牢在夜总会里,除了夜复一夜地出台接客别无选择。
    还有一种就是最常见的,姑娘因家里经济困难被迫下海。
    可这一种近年来也真真假假分不清,每个姑娘都说自己家境贫寒,标配有一个烂赌成性的爸爸或哥哥,一个体弱多病的奶奶或妈妈,再加一个成绩优异但快没得上学的妹妹弟弟。
    男人总有大男子主义作祟,无论年纪多大都会幻想自己就是王子,能把公主从恶龙洞窟里救出来的王子。
    他们都在想,只要把公主救出来了,公主肯定会死心塌地爱上王子。
    一开始只想玩儿年轻貌美的身子,后来却变成走心纯爱了。
    最后钱一笔一笔投进去,人却没捞着,因为“公主”用同样的惨情故事圈住了许多个“王子”。
    韩哲细想着谷音琪是哪一类。
    第二类排除,第一类在进屋后也排除了。
    她的公寓是租的,大件家具和电器看得出已经经过几手住客,就像矮几和餐桌都有深浅不一的刮痕,只不过谷音琪依然把它们擦得一尘不染。
    小鞋柜里的鞋子不多,同个类型的鞋子只有二至叁双,例如高跟鞋就两双,一双红的,一双黑色的,不是奢牌,反而若干双酒店拖鞋占了一整个下层,码得整整齐齐。
    厨房里的厨具不多,调料瓶里的酱料有高有低,洗碗布是湿润的,沥水架上有一只瓷碗倒扣,迷你电饭煲很小,一样擦得干净,看得出来谷音琪平日都是自己做饭,且很爱惜每一样小物件。
    电热水壶旁边有个透明亚克力收纳盒,两层的,下层装的是颜色各异的茶包和速溶咖啡,而上层装的是糖包奶粒之类的咖啡伴侣。
    常住酒店的人对这些小东西很熟悉,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它们带回来,还按颜色把它们排列整齐。
    韩哲猜想,指不定这小小公寓里还有一个地方专门收纳起各种酒店备品,沐浴露洗头乳之类的。
    而且那几本家居类杂志,刚才遇到魏梦晴的时候他瞬间想起来了。
    魏梦晴有买日杂的习惯,每个月会收到两叁本不同类型的杂志,所以叁不五时就要把过期的杂志整理丢弃。
    有一次韩哲来鹭城找她,见她又摞了一沓杂志准备丢,每一本书都还很新,没什么翻阅痕迹,韩哲觉得有些可惜,便找了个牛皮纸袋妥善装起,再用油性笔在纸袋上写了一行字,说这些杂志如有需要的可以免费自取。
    牛皮纸袋被他放在垃圾桶对面的台阶上,晚上再去垃圾间丢垃圾的时候,韩哲发现装满杂志的纸袋已经不见了。
    怪不得那几本杂志封面韩哲似曾相识,原来是让谷音琪拿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哲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女孩蹲在楼梯旁的模样。
    她身上穿柔软家居服,认真看着牛皮纸袋上的字,最后一脸欢喜地提着袋子回家。
    出租车通过了一个拥堵黑点,速度终于提了起来。
    音响里这时响起一首老歌,女声低沉慵懒:“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司机也跟着低声哼唱。
    韩哲想起了那晚毕韦烽在包厢里说的话。
    他知道毕韦烽是什么意思,毕韦烽不想他成为其中一个“王子”。
    他手肘撑窗,手指抵在微微扬起的唇旁,低低笑了两声。
    谷音琪是等着被拯救的“公主”吗?
    她更像那只囤了一堆财宝的小龙吧。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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