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欲其分,不得其要;君欲其心,不得其生;君欲刳过立新,不得其志;君欲灭德寻理,不得其义。此谓道空义虚,自取其辱也!
唱完,众人还在挣扎,燕淮凌踉跄跃下,饮下最后一杯。
好酒!
言毕,他东歪西扭地蹭出酒馆,无人敢拦。
顺着大街,朝着花重道府邸方向迈了数步后,他便侧身倒地,思绪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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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燕淮凌听到耳侧一缕水声。
头痛欲裂,视野天顶似是熟悉,他仔细端详,竟是花重道府上客房。
忙挣扎起身,却见床前一婢女正小心倒茶。
那婢子见他一个挺子起来,吓得花容失色,险些将茶壶跌破。
镇定片刻,他道:几时了?
辰时三刻。婢女哆哆嗦嗦。
总觉得对方似乎怕自己,燕淮凌不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莫怕。抬手托起那婢女下颌,他柔笑道,昨日是哪位义士将本公子引来此处?
那婢女被他的笑迷惑,稍稍宽心:藏大人。
燕淮凌意外:藏烨?
正是。
怎会?想象那冷面美人横腰抱起自己的模样,燕淮凌便感一阵爽意,莫是他昨日偷跟我上了街?
婢女摇头,打破燕淮凌的所有幻想:昨日府上几位水汀名上街办事,恰巧见了公子。只是公子当街熟睡,引得围观,任人叫不醒抬不起,只得唤了藏大人来处理。
燕淮凌记得自己那山石睡雁的护身招式,了然。
昨日不胜酒力,定是昏迷前本能自保使了个法子,叫人抬不起,动不了。
不过知晓那藏烨竟破了他招式,强行将他带回府中,燕淮凌不禁心生佩服。
若是寻常人,怕是没那个内力拖动熟睡的自己。
正思忖间,客房门扉传来敲门声。
燕公子,可歇息好?
是个陌生男声,燕淮凌猜测是花府上的水汀名。
他利落地下了床,换上一袭白衣,稍作整理,便抽了扇开门。
门口水汀名见他整装待发,点头道:藏大人已在前厅等候。
此人倒是不慢。
燕淮凌点头,不紧不慢地朝前厅而去。
待到地方,花重道已于座上等候,燕淮凌作揖后,便见其身旁藏烨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如同陶俑。
花重道吩咐了两人几句,便命藏烨与燕淮凌出发。
那藏金卫步履沉实地走至燕淮凌身侧,目光犀利地望向他。
之前并未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过藏烨,燕淮凌发现此人高于自己近一头,纵是面上能看出岁月痕迹,也丝毫瑕不掩瑜,英气逼人。
酒馆听得此人二十年前便侍奉齐冥君身旁,那岂非建国之初?
若已过二十年,姑且猜测侍奉邬王时此人弱冠,那现今岂非已过不惑之年?
可对方相貌丝毫不显,初见面燕淮凌甚至猜此人刚过而立。
藏烨自不知道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燕淮凌在想什么,只是被看得久了,不免皱眉。
不言不语却充分表达了不悦,燕淮凌收了视线,心下愈觉有趣。
管他而立不惑,美人就是美人,丝毫阻止不了他想调戏人家的猥琐之心。
应了花重道的吩咐,燕淮凌便和藏烨上了路。
与轻装启程的燕淮凌不同,藏烨多少带了些行李。
他身着夜行衣般毫无特点的黑衫,身上斜系着布袋行李,步伐沉稳。
燕淮凌与之同行数里,却没跟他搭上一句话。
花重道命两人先从莞陵开始搜寻华医簿踪迹,但这偌大莞陵,城驿无数,从何寻起,两人并无头绪。
若是普通差役,怕是早已有商有量,说不定一路上还真能得些自在。
谁知这藏烨却少言寡语,恨不能一路无视燕淮凌。
正午时分,不习惯与人同行的燕淮凌决定午饭后便自行西去影州。
撩拨美人虽爽快,但一直撩拨却不见回应,终究是让人心疲。
藏烨那冷厉的风格适合让人遐想,却不是亵玩。
毕竟伸手触摸,多少还是会被冷意灼伤,如燕淮凌般观花若抚波般随意的人,自是不愿久缠。
牧泉城虽也有探究价值,但毕竟是莞陵主城,耳目众多,若有华医簿下落,怕是早几年就被翻出来了,且该城并不是莞陵最有名的医城,若要寻得那华医簿,怕是还要另辟蹊径。
自行定下行程,燕淮凌寻得酒家,随意地招呼藏烨:藏大人,就在这边用膳如何?
藏烨抬首打量了那酒楼外景,并无异议:好。
二人进楼后落座,随意点了些小菜。
上菜后,燕淮凌道:藏大人,这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藏烨并未停筷子,只是默默倾听。
花灵官并没规定必须你我二人时刻同行。燕淮凌打算胡扯几句借口,再者,两人分头寻找必定事半功倍,我西去影州,你南下宁州,岂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