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手指,掩饰般地把手揣进口袋,“但它很便宜,才300块钱,你别嫌弃。”
程望正站在车子后方整理东西,闻言伸出头,说:“怎么会呢!礼物只是形式嘛,大家送礼物的本意不是祝我生日快乐吗?”
他按下尾箱门的开关,拍拍手上的灰,几步跑到乔北心面前,继续说道:“难道别人送的东西更贵,他祝我生日快乐的诚意就更足一点吗?小乔送的没有他贵,就不是真心祝我快乐吗?”
乔北心简直被这一连串的疑问句问晕了,他无奈摇头,说:“当然不是。”
他看着程望的笑脸,好像很轻易地被他安抚了一点内心的焦躁。
程望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他的快乐那么容易就能感染他。
他说:“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快乐。”
程望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根本没有发现这短短几个字里蕴藏着的浓烈情绪。
他只是重重点了头,“那就是了嘛!”
回家后,程望挨个拆了生日礼物,坐在地毯上傻乐。
最后,他在角落里摸到了乔北心送他的钢笔。
是一支薄荷绿色钢笔。
比之前乔北心给他的那支要轻很多,颜色看上去也年轻,正是适合十八九岁少年的样式。
程望吸满了墨水,又找出没写过名字的新作业本,在扉页端正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新拆封的钢笔出水有些涩涩的,不够流畅,钢笔尖和纸张摩擦的粗砺感也要明显一些。
但程望毕竟不专业,对这些感受得并不明确,他只是看了看自己写的字,自恋地觉得真的有进步。
他越看越高兴,没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给乔北心看。
一大颗橙砸:有没有进步!
一大颗橙砸:()
很快,乔北心回了一个“是”字,紧接着又问“喜不喜欢”。
程望回复:喜欢!
又发了一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蹭的表情。
乔北心没再回复,程望也没再多做停留,注意力很快又被其他的礼物吸引走了。
另一边,乔北心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机。
他刚刚做完作业,出来削水果时收到了程望的消息。
切开的半个西瓜被他随手放在饭桌上,水果刀还斜斜插。在西瓜瓤中。
梁以蓝觉得奇怪,一向手脚利落的儿子,怎么切个西瓜切了这么久。
她走出来,只见自家儿子坐在桌前,不知在看什么,神色专注又温柔。
梁以蓝是过来人,看他这副表情就能猜个大概。她捂着嘴偷偷笑了,没打扰儿子,又回了自己卧室。
*
升入高三前的最后这个暑假,过得既漫长又迅速。程望觉得自己的生日还在昨天,可明天就要开学了。
按照自立高中的惯例,9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是要举行高三学生的成人典礼的,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幼稚的孩子,要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打算,也意味着整个高中、乃至整个学生生涯里,最重要的那次考试,就在他们眼前了。
每位学生都换上了冬季校服,把学生们衬得青春又洋气。
这种场合是肯定要挑选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坐在程望旁边的男生戳戳他,问:“今年谁是学生代表啊?是不是乔北心?”
程望凑进他小声说:“好像不是,我听说是个女生。”
确实不是乔北心,因为……
他并不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念完稿子。
年级组长头疼地说:“你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啊?你这——你摆一张要去刑场受刑的脸,是想吓死同学们吗?”
乔北心扯了扯嘴角,试图用自己最充沛的感情,又念了一遍稿子。
可稿子只念了一半,乔北心自己就放弃了:“算了老师,找其他人吧,我念不来。”
年级组长早有此意,只是碍着面子说不出口,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一次的学生代表,换了另一位成绩和乔北心不相上下的女生。
成人典礼的时间并不长,真正耽误时间的是之后班上和年级的同学合影。
礼堂面积就那么大,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两个班级上台合照,其他人只能在下面等着。
程望无聊地坐在座位上,听着班上的女生七嘴八舌。
为了这次的合影,不少女同学悄悄化了淡妆。年级合照不一定严格按照班级区分,她们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机会,可以和年级里英俊的男孩们合影。
身后有别的班女生拍他肩膀:“程望程望,我们班有人想站你前面哦!”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满脸通红的女生捂着嘴拖回来。
程望班上的男生又在“哎哎哎”地起着哄,只有当事人满头黑线。
这时,年级组长冲他们班招手,示意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出去到操场上拍全年级的合影。
给一整个年级的同学排位置还是有些麻烦的,但有些人的身高摆在那儿,再怎么排也注定只能站最上面那一排。
程望走上去的时候,乔北心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嘿小乔!好久不见。”
乔北心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