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却是意料之外地没有出现,不止如此,宁远已经半月没有出现了,顾沅隐隐觉得这一切与梁王有关,但又无从考证。
这一胎比起上一胎来依旧磨人,耗了足足一下午,顾沅是分外疲惫,心里还是念着林煜说的那档子事,即便不想沉沉睡去,也是无可奈何,昏过去之前还是想着希望醒来之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她所愿,是一位小公主。
太医去外面禀了太后娘娘,又百般叮嘱这次要好生修养一番,两胎之间间隔太短了,这次生产恐怕已经伤了元气。
顾沅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就看到了屋子里有两个不曾见过的人,打扮甚是奇怪,一身黑衣。
顾沅环顾一下四周,还是熟悉的寝阁,那两个女子给她披了件什么东西就拖着她往外走,顾沅跟不上他们的脚步,隐隐有些动怒,但是完全撇不开她们的桎梏。
眼下已是黑夜,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不少人都拿着火把,将这一方小院照得是灯火通明。
院子中央跪了是一大批人……
宁远在廊下台阶之上端坐着,睥睨着院子里跪着的众人,方才两个中的一个女子回禀人已带到后,只听见淡淡应了一声,随后顾沅便被人松开了桎梏,膝弯处一痛,顾沅痛呼一声,整个人便跪到了地上。
亏得用双臂及时撑住了才没有摔下台阶去,宁远凉凉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
顾沅心底也是彻底凉了,按照林煜所言,今夜不出意外她醒来之后便在宫外了,眼下应该是出了意外了。
果真扫了一眼院中跪着的一行人,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对方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也是一脸狼狈。
林煜苦苦一笑。
宁远笑得却是无比灿烂,看着一脸悲怆的林煜,又看看深色凝重的顾沅,不禁出言感叹。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林煜这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啊。
顾沅突然意识到宁远是要让她亲眼看着林煜尸首异处,破天荒地出声央求宁远,后者无动于衷。
她突然想起了先帝仙去那日她要太后殉葬时宁远百般央求她。
原来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斩。”
一字落地,院里众人瞬间响应……
顾沅只觉得那猩红的血液刺瞎了自己的双眼,流淌着的血液似乎已经汇聚成河,染红了院子里的朵朵梅花。
凡间一世,终是有人为她的自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凡人被神仙影响的气运,她也不知,司命的命簿之上终究是没有这个人的,她苏岑还是欠下了。
顾沅被噩梦惊醒之时浑身都在颤抖着,努力睁着分外沉重的眼皮,朦胧之中只觉得屋顶似乎是在旋转,她整个人要被跑出云霄一般眩晕,终究是对抗不住了那份沉重,顾沅又这般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便已经是两叁天之后了,灵动的双眸看着屋顶的黑暗,睫毛扑腾扑腾地闪烁,顾沅努力回应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梦境还是现实,心下无比期待着刚刚不过是一场梦,直到察觉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才幡然醒悟。
这是她最初待的密室。
原来梦里种种皆是现实,那鲜血当真是染红了人间芳菲。
这一病便是数月,两胎过后身子本就孱弱,又在月子里染了风寒,宁远都来不及找她算账便见人儿已是缠绵病榻,宁远嘱咐太医好生照顾,她私自答应人外逃的的怒气便也渐渐消散了。
这数年,梁王在宫里安插的眼线着实不少,林煜找上顾沅那刻起他便知道了,忍了这么久,所图不过是一举铲除所有梁王之人。
顾沅略微好转一些之时才发现清风与清水已经不在了,每日侍奉她的只有一个叫琉璃的宫女,应该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
至于宁远,日日的探望她也并非是浑然不觉,只是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脾气。
不过是一个过场,她不想那么为难他,她也是无可奈何,至于后面他的报复她也生生受了,只是林煜……
她不知他身份,只是有人愿意拿着生命为你谋取短暂的幸福,此情此人是顾沅怎么也忘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