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走访了当年负责验身与净身的总管太监,其中负责验身的太监已经故去,负责顾督公净身的太监还在,已经将所有事实陈述于信中。”
说罢,傅尚书将信呈给了李公公。
宁远一字一句看完之后仍是心存疑影。
“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回禀陛下,臣暗中审问调查了与顾督公亲近的人,包括照料顾督贴身起居的丫鬟太监,他们皆称顾督公起居沐浴皆不用他们近身,唯有侍女青柠……也就是臣之妻,加上青柠出嫁之后的青橘可以近顾大人的身。”
“可有仔细审问?”
“臣仔细问过臣之妻青柠,青柠矢口否认,只称一切均是正常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宁远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傅方辰,似是漫不经心却暗藏深意。
或许这件事不应该交给傅方辰……傅尚书却丝毫不慌张,继续陈述经过。
“当臣阐明其中的厉害关系之后,青柠仍是拒不交代任何事实。”
“哼,你这位发妻对旧主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刑部尚书再次下跪行礼。
“臣不敢,臣求陛下饶青柠一命。”
“青橘呢?”
“臣以青橘之家人威胁,青橘合盘托出顾督公确为女儿身,为掩人耳目从不让人亲近,知晓者也不过青柠、青橘二人。”
“顾沅抱恙,青柠作为旧仆理应照料,传旨下去,让青柠去照料顾督。傅方辰,你给的这些证据不足以证明顾督身份,朕给你叁日时间继续调查,否则,你们夫妇二人提头来见。”
“微臣……遵旨。”
“隐一。”
乾清宫正殿阴影处浮现了一黑衣人,单膝下跪抱拳。
“主子,奴才在。”
“真让你探查的事情怎么样?”
“回主子,死牢中的顾沅脸上并无任何面基,容貌便是原貌。”
“你说世间有无可能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回主子,臣认为不可能,况且一男一女,绝不可能长相、性格一模一样。”
“朕知道了,青柠就要进宫了,这几日你去死牢,务必把她们二人之间所有的话都告知朕。”
“奴才遵旨。”
隐一又走向阴影处,随之消失不见。
接到圣旨后,青柠当即入牢照顾顾沅,无微不至,两人也百般叙旧,暗处隐一将两人所言一一记录在册传给宁远。
只是那边的傅方辰一连两天却是毫无头绪,要说这顾督究竟是不是顾督,怕除了顾督就只有皇上知道了,何不让顾督说一两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好让皇帝自行评判?
只是这话傅方辰不到万不得已却是不敢给宁远说的。
第叁天依旧是毫无进展,第四日的时候,傅方辰几乎就是做好了被掉脑袋的准备战战兢兢地进了皇宫。
“臣前来请罪,请陛下问罪。”
宁远深深看了一眼傅方辰,随即让人把死牢里的顾沅和青柠带过来。
约莫一刻钟,两人便被带到了,顾沅是实打实被“带”到的,两个侍卫架着她到了生前往地上一扔便走了,身上的伤虽还未好利落又感染了风寒,身上是毫无力气,但总归还是要一点体面的,顾沅尽力跪直了身子。
说来,这是她第二次跪小皇帝,第一次便是那日行刑之时。
宁远盯着顾沅,似是要将人戳出一个洞来。
就在方才,隐二暗访顾沅的老家回来了,顾沅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其父其母死去尚早,生前只有顾沅一个子女,而得知顾沅小时候境况的街坊邻居都称顾家只有一个女儿,从不曾有过什么儿子。
至于日后,她是如何进京的,又是怎样瞒天过地入宫做太监的,恐怕之后顾沅知道了。
“你是怎样隐瞒众人进宫的?”
顾沅没有吱声,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先皇驾崩是她第一日下凡,但是司命的命簿子里却有记载。
不过是思考片刻,顾沅便看到那狗皇帝使了个眼色,随即就有剑架在了青柠的脖子上。
她人间一世左不过就是历一场劫,全自己的一个夙愿,可她是万万不像这些凡人凡物因她而扰了气运。
“臣流落京城之后,被一官宦人家收入府中打杂,后一朝廷大官因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而被破落,成年男子皆被满门抄斩,族中女子皆充为官妓,年幼小儿充做太监,收养臣的那户人家不忍其血脉尽断,便让臣替了。”
顾沅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口气说完,小皇帝果真是仍有疑心,抓她话中的把柄。
“难道收留你的那官员就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鬼知道,顾沅忍不住开始骂司命了,为何让她下凡还偏偏保留她的女儿身,改了那么多人的梦,扯了那么大个慌,给她留了那么些麻烦。
“臣痛快答应,但是对那官员说想自行了断那处,不想让那些太监作弄自己,那官员可怜臣便允了且去宫中打点了一番。”
“那官员是谁?”
“陆绍斌。”
宁远努力回想这号人,李公公从旁提醒。
“回皇上,却有这个人,先帝叁十九年寿终正寝,终生无子,其妻将其带回了老家安葬。”
宁远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其实事实早就应该认清了,只是天家的威严让他接受不了自己与父皇两代天子被一个女子挟制多年的事实。
倘若传出去,他父子二人也应该是被载入史册的无能昏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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