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牙没想到久时构会带上自己,“你要阻止何事?”
久时构没功夫向她解释,他依然对老树说:“甘棠,立刻马上送我和兰牙回去十七年前!”
甘棠气得浑身发抖,整棵树像被劲风刮得东倒西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就算我吸人血多年成了精,却也不会你所说的时空穿梭之术,太荒谬了!”
此刻,天边的红日竟又落入了云层里,映得天边绯红。
这一天实在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又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渐渐穿过云彩,从西边缓缓探出头。
久时构视线本落在棠梨树上,但此刻却无意瞟见了夕阳。
从古至今的太阳都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今晚的太阳岂非也是从西边落下?
那是西方,无论过了多少年,那个方向永远都是西方。
他慢慢走到了棠梨树的西面,在某根树梢上,他见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它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仍是炯炯的大眼睛,灰黑色的羽毛被微风吹起浅浅的纹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树西。”久时构朝那个小身影叫了一声。
猫头鹰的视线立即锁定他,眼珠子咕噜一动,只发出一个尖锐充满威胁的叫声。
兰牙也看到了猫头鹰,她走到久时构身边,“你说它是树西?”
久时构浅浅一笑,道:“原来它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它总是栖息在甘棠树的西面,所以叫做树西。”
说着,久时构从兰牙腰间抽出一只驭鹤钩,兰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旋即她就看见久时构在他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血立刻就从伤口流了出来。
兰牙见多了流血,没大惊小怪,只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久时构抬起手,对着树西道:“下来,给你尝尝我的血。”
人血对这只猫头鹰显然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只见一直岿然不动的猫头鹰在短暂的愣住之后,竟展开翅膀飞了下来,一路滑翔,最后落在久时构肩头。
久时构将手送到树西嘴边,树西犹豫片刻,终于没抵住血液的诱惑,低头舔了一口。
它竟只舔了一口。
这是久时构没想到的。
久时构记得树西对血其实是很喜欢的,他第一次驯服树西的时候,树西几乎将他伤口的血快吸干了才停嘴,后来久时构问树西为什么驯服需要那么大量的血,树西回答说其实一口就够,但久时构的血太美味,它没忍住才吸得有些多。
没想到树西这一次居然只尝了一口。
难道自己年纪大了,血没那么美味了?
正疑惑着,久时构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久时构选手,好久不见!”
这语气,竟和五年前在岛上时一模一样!
久时构有些出神地盯着它,这时树西再次低头在久时构的伤口上舔着,只是这次不是品尝他的血,而是利用只有他们两个才会有的那种联系为他治愈,那是早就被久时构亲手了结的驯服关系。
“你是……”久时构一时有些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树西抬起头,大眼睛盯着他,“我是?”
“……你是哪个树西?”
久时构问。
“我是你的树西。”
久时构问:“你记得我?”
树西:“你是我的阿久大人,我当然记得你。”
久时构手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这一幕对兰牙来说也十分熟悉,以前在岛上她经常没轻没重伤到久时构,而落在久时构身上的伤口几乎立刻就会自动愈合,还从来不留疤。
时隔五年,她又一次见到这个画面,居然有些怀念,她对着树西道:“你是那个傻不拉叽的树西?”
树西朝她一啄:“哼,你那个坏蛋暴君竟然引导阿久大人亲手杀我,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得善终了,是不是?!”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甘棠自身就是一个很难解释的存在,但此刻发生在它眼前的一切更加超出它的认知,“树西,你不好好在树上呆着,跑去他身边做甚?!”
树西高昂起头,“系统大人,对不起了,我的阿久大人用血唤醒了我,以后我要从您的庇护之下离开了,我要和我的阿久大人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久时构看向自己的手,伤口完全消失了:“我的血?唤醒了你?”
树西:“啊,不然呢?难道你喂我喝血不是为了唤醒我?”
久时构:“……”
说实话,久时构还真不知道可以这样。
他刚才给树西喝血,是因为他想在这个尘世里驯服树西,这样系统至少会损失一个处决者,而当年被树西处决在岛上的三千人,其中还包括他很不喜欢的弟弟,他们的命运或许就不再是被处决。
可是现在看这个树西,它记得岛上发生的所有事,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个时候的树西还没遇到过久时构,它怎么会在喝过久时构的血之后,就突然拥有了两千年之后的记忆呢?
难道对树西来说,记忆并不是线性的?
久时构想起来那时候在岛上,每天都是树西从岛外给他带东西来,有从家里叼来的手表,还有从超市偷来的内裤,还有各种罐头食物,但当时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树西取这些东西的时空是21世纪,而最后交到久时构手里的时空是伍朝,这中间隔了两千年,可是树西却能每天往返于两个时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