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辰默然地听着,默然地看着。
赵辽是一个很会玩的人。
他衔着金汤匙出生,打小被搁在国外独自生活,钱多没人管,加上长得好,长成典型的纨绔浪荡子弟这件事说得上是非常顺其自然的。
赵辽聊完了,和那伙人挥挥手暂别,伸手揽着江明辰继续回酒店套房。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间,江明辰刚把门关上,就被赵辽从身后一把抱起来扛卧室里,朝床上一扔。
江明辰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扔了,每次都心中一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摔成半身不遂。
赵辽抱着他,撒娇似的抱怨道:“一回头就没见你人了,还以为你又不见了,能被你吓死。”
江明辰没说话。
这事不能细说。
最初的那次,赵辽发现照顾了自己十数年的保姆和保姆的儿子江明辰不告而别,顿时就疯了,满天满地的找人,终于在机场堵着了。
众目睽睽之下,赵辽揪着江明辰的衣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求江明辰别走,特别真诚,特别动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把江明辰他妈都哭懵了,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要突然辞工带着儿子走人。
——因为赵辽对江明辰图谋不轨。
江明辰自小父母离异,跟着妈妈陪东家少爷赵辽在国外生活,日子过得不算差,东家出钱供他当个陪太子读书的,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机会。就算这太子爷脾气不好,也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因为太子爷对待江明辰与对待旁人不同。
可问题就在于,太不同了,不同到了令江明辰窒息的程度。
赵辽的父母是家族联姻,合作不算愉快,相敬确实如冰,生完儿子就扔国外了,一年到头不见得来会晤一次。多年下来,赵辽和保姆母子俩亲近多了。
都说穷人家孩子早懂事,江明辰虽然还比赵辽小点儿月份,但他反倒小小年纪就挺吃多了撑的心疼起哪哪都比他自己过得好的赵辽。
幼年的江明辰的思维是:赵辽多可怜啊,妈妈都不在身边,得多难过。
那个时候的赵辽也觉得自己很可怜,但他骄傲,不愿意被人看出来,所以憋着脾气使劲儿发,在江明辰他妈妈之前骂走了二十七个保姆。
后来,赵辽难得接受了江明辰母子俩,就不是母子俩自己说想走就能走的了。
赵辽不答应,他俩就还真走不了。
江明辰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感觉赵辽的行为过分了,就挣扎了两下,给个提醒。
虽然江明辰这几年和赵辽“虚与委蛇”、“苟延残喘”着,也想就认命算了,但每次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认命。也不是为别的,他就单纯只是觉得恶心又难受,身体本能排斥。
为这些破事,他和赵辽吵过、打过,江明辰闹过要死,赵辽也闹过要死,闹到最后,彼此退让,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过钢丝一般的平衡。
赵辽可惜于江明辰不发呆了,却也没用强,只是无赖地说:“我就抱你会儿,衣服都不动你的。”
江明辰犹豫一下,就没动了,仿佛一条搁浅的鱼。
赵辽习惯了他这死鱼样,能用的法子都试过了,没办法,再多的脾气也就这样了。
这下子赵辽也不多话,自顾自地动情,对着江明辰原本干净的半边脸又舔又咬,弄得湿漉漉的。
江明辰原本想闭着眼睛当自己已经死了,但又被赵辽逼着睁开眼睛。他就睁开了眼睛,麻木地看着赵辽的丑态,像来自地狱里面的恶鬼。江明辰的胃又开始了痛苦的痉挛,脑袋里面也开始尖叫。
但是不能吐。
上一次他没忍住干呕的欲望,差点被恼羞成怒的赵辽摁在水里面呛死,太难受了。
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赵辽终于消停下来,起身扯了张床头柜上的湿巾捏在手里,又把整个纸巾盒扔江明辰身上。
江明辰把湿巾盒放到一边,打算翻身下床,却被赵辽搂住腰不让。
比起之前,赵辽的声音慵懒了许多,猫哭耗子地温柔起来:“又跑?”
江明辰说:“我去洗手间。”
赵辽亲他的耳朵,缠绵道:“去干什么?要我帮吗?”
江明辰说:“尿急,撒尿。”
“……操!”赵辽被他这么一煞风景,松了手放他去洗手间,犹不甘心地骂骂咧咧,“早晚有你尿的时候!”
江明辰关了洗手间的门,打开水,拧湿毛巾机械化地擦脸和脖子,镜子里映出来一张麻木的脸,皮都红得快擦破了。
直到赵辽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了,江明辰才出去,蹬了拖鞋,在床上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蜷缩着闭眼睡觉。
第3章
赵辽正在和人打电话。
他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勒着江明辰的后脖领把人拖到身边,用手指摩挲着江明辰的脸,摸到嘴边,就耐心地戳着,直到戳出破绽。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去?”
“俱乐部就是我买的,我乐意缺席练习就缺席练习,你一个经理少哔哔这么多,不记得谁给你开工资是不是?”
“江明辰跟我一起啊,在旁边啊。”
“干什么给你听电话?你老几啊?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