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倦浑身僵麻,血液都凝固了。
秦揽又接听了个电话,说到了,明天再见,今天累了先休息。
挂断电话,秦揽拉着程倦坐在机场大厅,直到程倦眸子里慢慢有光,秦揽才开始说话。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下。他郑重其事地牵过程倦的手。程倦冰、还在抖,人在犯僵。
身形虚得一晃,什么事?程倦问。
秦揽拨动程倦下巴,两人对视,这次是我爸妈和你爸妈商量好的,两家一起吃饭,订下我们的关系。
程倦瞳孔放大,面部肌肉可见得绷紧,有些惊诧,耳旁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秦揽说什么?谁跟谁商量好的?订什么关系?
秦揽逼他直视,给震惊中的程倦慢慢解释。
你父母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你听明白了吗?程倦,你父母接受你了,也接受我了,接受我们了。
一个字一个字跟烧红的烙铁样,往程倦血肉里印上一连串匪夷所思。
程倦两眼失神、目光游离空白。摇头,怎么可能,他们情愿不认我,让我签那份协议,都不要我跟男人在一起... ...那些对话历历在目,记忆尤深。
干涩的嗓子让他声音发生变化,听得秦揽心疼。
秦揽捏紧程倦,看他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样子。
程倦怎么是这种反应?
掌心程倦的指尖温度迅速下降,秦揽差点以为没捏住人。
程倦认真回想,回国后他妈妈的几通电话,一次见面,还有那份协议,明明都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答应。
唇角牵动,他始终不信。
末了程倦手机震动,震了半分钟程倦没动静,秦揽提醒他手机在响。
程倦迟钝地摸出手机,没看清是谁就接了。
这几年他孤僻得很,能联系的没几个人。
谁,有什么事。程倦茫然地先发问,现在他心绪杂乱,什么都不知道。
我。麦断了两秒,听秦揽妈妈说你们到北京了,今晚住哪儿?那边语气有些冷,但一股子端方,声音挺贵气。
程倦人一怔,瞪着眼睛把手机拿到自己眼前,看清楚联系人,才理清电话里刚才那段对话。
你现在在哪儿?要我让人接你回家吗?你房间空着,但一直有人打扫。手机里声音轻细。
哄杂的机场大厅,要不是他耳力好,可能听不清这句话。
程倦把手机贴回耳朵,哽咽一嗓子,喉结细细颤动。
很久才从嗓子深处扯动,机场,不回家。说到回家两个字,止不住的颤,音调抖得十分明显。
程倦脑子里全是回家两个字,呼吸被不知名的手扼住,气息上不去、下不来,堵塞得他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揽又背着他做了什么?
程倦扫了眼眼前人,蹙眉:你听谁说我回来了?他想再听一遍,确认一遍。
那边沉默两秒,我和你爸跟秦揽他父母坐在一起吃饭,你要是来得及,可以过来先见见叔叔、阿姨。
程倦现在彻底炸了,两眼发直地盯紧秦揽。一阵狂风在他体内呼啸翻天。
我妈她说的是什么?
程倦:没空。手一抖,把电话挂断,揣进兜里。
抬头,盯住秦揽:你干什么了?我妈让我回家,还... ...还让我见你爸妈。
这两件事,没一件像是他妈能做得出来的。
秦揽弯起眼睛,我什么都没干。这句说的是真心实意肺,但程倦根本不信。
他审视秦揽,像要看进骨子里。
秦揽莞尔:我们去柏林那几天,我妈她没跟我说就去了北京,托几层关系跟你妈套近。然后每天陪吃、陪喝、陪聊、陪逛,陪了一个多月,她们相见恨晚,只差歃血为盟结拜姐妹了。
秦揽扶额,嗓子深处抖出笑:我爸偷偷找你爸合作了几个新项目,磨了两个多月,合同前两天刚签。一切就绪,我妈就跟你父母摊牌了... ...这才有明天那顿饭。
程倦跌破眼镜,五脏翻腾。震惊、无语、感慨各种杂糅在他体内,冲撞得他七荤八素。
他掐着目光看秦揽。
你们一家都是牛|逼人物,程倦腹诽到。
翘起嘴角失笑。
一个打情感牌,一个走商业利益,两面夹击逐个击破。进入正轨,如果现在撕开脸,怎么都有点难堪。
国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圈子摆在那里,谈资就在那里。
生意场上多少会漏出风声,没准不少人明里暗里,知道他们两家是联姻也未可知。
秦揽不要脸地说:你看我爸妈都多喜欢你,为了搞定你父母费多少心。我爸每笔生意,绝对都没这次尽心,毕竟是我终生大事。秦揽有些洋洋得意。
他往前俯身,有点感动吗?秦揽揉揉程倦额头。
我终于带你回家了程倦。
秦揽眼中全是柔和的光,跟耶和华身上的圣光一样,程倦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