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马车和将军呢。”沈静抱起他放在地上,笑道,“挑着喜欢的玩吧。”
曹小玉走过来,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笑斥道:“就看见大马了,那笔墨纸砚,一眼都不肯多看。”
说完带着不安,抬头对沈静道:“阿静,这一套东西太贵重了……”
“大姐别操心这个。”沈静笑道,“大姐打开看看你的吧。”
曹小玉又将另外盒子打开,里头却是一套头面,几匹布料。沈静不懂这些女子的东西,不过看头面上镶嵌的翠玉,成色都是极好的,样式却不怎么张扬,想来应该是小有挑选的。
曹小玉看了那头面一眼,却真的被吓了一跳:“阿静,这是什么朋友送你的,怎么这样贵重!”
她匆匆将盒子一扣,便往沈静怀里推:“料子就罢了。这首饰是万万使不得的!”
沈静将盒子放回桌上:“大姐,你收着吧。既然给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倘若真要退回去,还不知道赵衡要怎么样呢。
曹小玉低头看看玩的正高兴的小舟,却拽着沈静匆匆出了屋子,迟疑了会儿,低声询问道:“阿静啊,你这些东西……真的是朋友送的?”
沈静怔了怔。
曹小玉又迟疑片刻,语重心长嘱咐道:“阿静啊,我知道我和小舟在这里,跟你添了不少花费……不过你当上了官儿,便要清清正正的才好,这些不该收的,绝对不能乱收的——”
“大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沈静被她教训的哭笑不得,“这个真的是朋友送的。”
他顿了顿,又低声解释道:“他今日一早亲自送来的,说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他为人慷慨,所以出手大方,什么都给的痛快……我虽然如今无以为报,不过将来若有幸,我也必定将我有的回赠予他……大姐,你就放心收着吧。”
他这番话说的似明白,又似含糊,听在曹小玉耳中,又似话中有话。她虽仍有些不大放心,不过看沈静脸色不如方才欢悦,便也不敢多问:“你这么说,那我便好好收起来……若将来用得着,尽管来找我拿就是了。”
沈静这才点头离开了。
今年这个年,沈静过得颇悠闲自在,不是哄着小舟玩,便是与同僚相约吃饭喝酒,或者在家中读书写字,与去年在赵衡身边的忙碌大相径庭。
只是人一闲下来,往往才更容易胡思乱想。他一回到房中,看到摆在桌上的瓷瓶里两枝杏花,便觉得一颗心像是一面浸在暖风里,一面泡在冰寒里,两相撕扯的厉害;几次想将那两枝早已败落的杏花拿去扔掉,终究还是没舍得。
年初五,孙平设宴宴请曹丰、奚维等人,沈静也受邀而去。
本以为赵衡必定也在席上,谁知去了却不见赵衡影子。不仅赵衡没去,连小有、卫铮也一概没有露面。
沈静虽失望疑惑,却没有开口想问。还是奚维开口问了一句,曹丰才轻描淡写了一句:“殿下有事去城北了。”
旁人都没往心里去,沈静却听得心头一跳。
城北是京畿大营所在,赵衡此时去城北,也不知是慰劳官兵,还是别有用意?
就因为曹丰这句话,他心悬了好几天,直到过了正月初八,与吕蒙等人约在一起吃饭,沈静才终于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两件与赵衡有关的大事。
年初六,圣上与皇后在宫中宴请宗室命妇,同贺新禧。
事情就发生在宴席上。
正值君臣同乐之时,当今圣上三皇叔、英亲王赵检,忽然在宴席上提醒圣上,要尽早立储。
这话一出,端王赵柚、平阳侯赵准等三四个宗亲,也纷纷起身附议。
这样的架势,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了。
据说圣上听了以后,不动声色的笑着嘉奖了几位宗亲忠君爱国之心,说储君乃国之根本,确需早日确立。
接着话头一转,便说起宗室之中,自己挂念着两件心事,一是储君之位悬而未决,二是赵衡婚事迟迟未定,然后便顺水推舟,说想趁着新春,先将赵衡婚事定下来。
气氛如此紧张之际,谁也没有想到,向来对圣上敬爱有加的赵衡,此时竟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不想纳妃。
圣上原本还挂着笑的脸,当场就变了色,重重斥责了赵衡,令其于宗庙中跪拜祖宗,反思己过。
听说了这两件事,沈静更加心事重重,当晚连饭都没有吃完,便提前离开了酒席。
于之静心细,借口与沈静同路,也跟了出来。两人坐在马车上,于之静忍不住开口低声道:“宗亲开口劝圣上立储,可见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往后朝廷只怕要不太平了。”
沈静心不在焉点点头。
于之静见他面沉如水,忍不住劝说了一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沈,你我在朝中不过敬陪末座的小鱼小虾,多事之秋,千万要小心从事,慎之又慎。”
沈静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对他感激一笑:“多谢于大哥提醒。我记住了。”
接下来几天,沈静便不再出门,每天只在家里闭门读书,教小舟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