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复心头一凝,带着好友索伦?霍华德跪在地上, “臣不知小主身份, 望小主恕罪。”
沈嬛抬手止住了园内太监还要说话的嘴, 让他退下去, 道:“他没冲撞到我, 只是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话, 才让这些伺候的人如此紧张罢了,起来吧。”
“谢小主。”严复听到他这样说,才带着好友起来。
而索伦?霍华德来盛京城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严复这样子,望着骑在马上的沈嬛,问他:“他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像跪拜上帝一样跪拜他。”
严复自然不能回答他,沈嬛是主子,他是臣,在主子面前务必要警言慎行才可。
索伦?霍华德却不理解,捂着自己的胸口,延伸热烈地望着沈嬛:“噢,他真美,像花儿一样深深地吸引了我,迷住了我,我可以跟他说几句话吗?”
“……”严复在背后死死拉住这个路上捡回来的友人,,嘴唇用最小的弧度,小声道:“他是我们皇上的女人,是宫里的主子,就像你们君主的……”
妻子这个词不能用,毕竟宫里那么多小主,能称得上妻子的,只有皇后。
严复顿了一下,道:“就像你们君主的女人。”
这下,索伦?霍华德懂了。
而在他们对面的沈嬛也听到了索伦?霍华德夸张的声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沈嬛颇为好奇地问严复:“他叫什么,是哪儿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呢。”
不仅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天空一样的碧色,皮肤也白得晃眼,鼻子高高的,跟他们大祁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但是看得出,是个长得不错的美男子。
严复立刻回道:“回小主,他名索伦?霍华德,是臣在黄河决堤的时候,疏散百姓遇上的,他是一个画师,乘坐的船遇到了大风暴,找不到回去的路,便待在了大祁。”
“索伦……霍华德……”沈嬛觉得自己念这个名字的语调奇怪极了,不由得笑了笑,一听到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竟然是画师,道:“怪不得你带他来这儿,圆明园的景色确实很不错。”
“你们在这儿玩儿吧,我先走了。”
“臣恭送小主。”严复跪地送沈嬛,待沈嬛勒马离去,才对索伦?霍华德道,“若是遇到其他主子,你的脑袋说不定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索伦?霍华德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转了转头,“你们国家真是奇怪,很喜欢别人的头。”
边说,他便望向沈嬛重重碧影里远去的背影,“我很想画他,我一定能画出很满意的画。”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都画不了那位小主的,宫里的小主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出来一次。”
“谁说得准呢。”索伦?霍华德耸耸肩膀,帮着严复的肩膀,“你们皇上真是太幸福了,他好美,好美。”
严复已经习惯了他这些奇奇怪怪的表达亲近的方式,听着他的话,却不由得想到刚刚那位小主的模样。
穿着男子的袍服,束着头发,容貌虽然美丽非常,但是眉眼间又有一股子英气,看着他,就像看见了如今大祁的瑰丽盛世。
他们皇上,以前不是最不喜这般容貌的女子的吗,怎么……
严复是跟着宇文鉞的旧人,从边关回来后便得到了重用,一直安排在吏部这个重要的位置。
若不然,也不能求得皇上允许他带一个其他国家的人来圆明园作画。
——
骑着糖果在岛上溜达了四五圈,临了给它喂一些糖果,沈嬛才乘船回九州清晏。
他没去粹花殿,而是直奔清晖阁,安宁熟练地上来给他递擦汗的帕子和润口的茶水,跟他道:“皇上还在批折子,小主进去的时候声音放轻些。”
“好,”沈嬛点头,然后问安宁,“皇上用膳了吗?”
一说起这事,安宁就头疼。
主子爷什么都好,就是处理起政务来经常忘了用膳,还为了保持思维清晰,只喝泡得浓浓的茶。
长年累月下来,脾胃就有些伤了,有时候吃得多了点就细细的疼。
可别人不敢劝,他劝也劝不住,皇上还是依然故我,也不打算改变。
沈嬛沉吟了一下,道:“安宁公公把吃食端上来,我进去。”
“是,谢谢小主,奴才这就去。”安宁简直快把沈嬛供上了,忙不迭地去准备东西,没一会儿就把一直温着的饭食端上来。
安宁道:“奴才等着小主的好消息。”
沈嬛哪儿敢夸海口,只道:“公公太抬举我了,我也不过是坐在旁边吃,看皇上怎么说。”
趁着安宁去端膳食的空档,沈嬛已经在晴子的伺候下换了一身白茶色的单纱袍,束起来的头发也为了方便,松松地编了一根辫子,再用簪子盘得低低的。
虽然和身上的男子单纱袍不搭,可沈嬛却喜欢,把步子放到最轻走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桌案后头批折子的宇文鉞,他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好还是不好,手里的笔时不时落在折子上。
沈嬛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把盛着膳食的银托盘放到与桌案对着的炕上的矮几上,闻了闻香得人鼻子都快掉了的味儿,爬到炕上拿过扇子,展开扇子往他那边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