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沈嬛抓着团扇慢慢扇着:“犯不着跟个十七岁的姑娘置气,进了宫,一辈子见不着,气也是气着自己。”
“要是她没进宫,赐给阿哥贝勒成了福晋怎么办?见的日子还多着呢!”
“……”这倒是沈嬛没想到的。
这中选的秀女不能全算皇上的女人,要他现在里面挑自己喜欢的,剩下的中选秀女则赐给王爷阿哥当福晋侧福晋,说不得陈妙仪和陈庭芳就是第二种。
奶娘皱巴着一张脸,哪边都不想叫陈妙仪挨着。
进了宫,罗姨娘在府里不能亏待,说不定还会作妖。
不进宫,成了皇子贝勒的福晋,太太这个官员命妇见了她还得卑躬屈膝,怎么想都恨得牙痒痒。
主仆两人不知道,宫里也在说这事儿。
先前太后就说要给襄郡王选福晋和侧福晋,选秀一结束,秀女名单便呈到了她面前。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的名字,宇文燿时魂不守舍:“额娘……儿臣不想娶福晋……”
“前些日子说得好好的,才过多久就反悔了?”
太后了解他,看他这样估摸着心头有了喜欢的,名单一放:“给额娘说说,看上哪家小姐了?”
宇文熠时看了看太后,不说话。
太后慢条斯理地道:“殿阁大学士觉罗家的秀女年纪与你相当,你也见过,要不将她指给你做福晋。”
“额娘,”宇文熠时抓着太后的手,“儿臣不要她,黑黢黢的,不好看。”
太后白他一眼,觉罗家那秀女她才见过,哪儿黑黢黢的,不过是祁人女子不像汉人女子那般养在深闺罢了。
她又指着名单上另外一个:“两江总督富察家的小女,富察氏。”
这秀女她在殿上一眼就瞧中,那小脸那小腰,活脱脱的美人。
且富察氏父亲手握重权,以后若有什么事,是一大助力。
被太后叫来参谋的皇后也很赞成:“那日选秀,臣妾也见了富察氏,花容月貌,端淑温婉,配咱们熠时正好。”
“皇嫂,你不跟本王劝劝额娘,怎么还跟着起哄。”
“本宫跟额娘一样,都想看到熠时成家立业。”
宇文熠时被太后皇后左右围攻,脑袋里直冒金星。
他这些时日找不到机会见沈嬛,饭也吃不下玩,觉也睡不着,只觉得自己这小半辈子活得有什么意思,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
现在又听太后皇后左一句富察氏,又一句富察氏,撒气地一屁 股坐在椅子上:“那富察氏这么好,怎么不叫皇兄要了,推给我做什么!”
“燿时!”太后气得差点仰倒,“再说你的事,扯你皇兄身上干什么,那富察氏多好的孩子,给你做福晋怎么做不得,再胡闹就把觉罗家的赐给你做福晋。”
皇后自然也跟着劝,她也不想富察氏入宫为妃。
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又有显赫家世,皇上想不宠都难。
劝了又劝,宇文燿时不情不愿地点头,“那就富察氏吧,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太后想多跟他说两句话都没说成。
“这孩子,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不让哀家省心。”
“熠时这样才好,要是跟皇上一样,额娘去哪儿找这么贴心的小棉袄。”
“皇帝有皇帝的好,熠时有熠时的好,皇帝呀,从小到大没让哀家操过半点心,都没见过几回,就长大了。”
“哪儿像熠时,隔三差五的弄些事儿让哀家头疼,鬼精鬼精的。”
皇后微微带笑不插嘴,十四岁嫁给宇文鉞,跟这位昔日的贵妃,如今的太后相处了十几年,她早琢磨清了一些东西。
皇上和襄郡王虽是亲兄弟,在太后这儿却不一样。
一个是自己身份卑微,拼死拼活生下来还被逝去的懿仁皇太后抱养过去,一年见不了两三次的儿子,一个则是自己风光无限时给先皇生的受尽宠爱的老来子。
若非先皇驾崩时襄郡王还是个奶娃娃,不知道还有多少幺蛾子。
太后又在秀女里指了个给襄郡王做侧福晋,剩下的,科尔沁部来的博尔济吉特桑兰、祁军旗的钮祜禄氏、汉军旗的陈妙仪封了贵人,剩下的则封了常在答应,足足四十九个年轻秀女进宫。
封号一下来,内务府那边就有活儿干了,打扫地方,归置东西,忙得热火朝天。
陈府也很快就知道陈妙仪得封贵人,陈庭芳封答应。
沈嬛坐在陈枋跃身边,下手边坐着春风满面的陈妙仪和罗姨娘,陈二爷和阎氏,还有陈庭芳。
再下边则是早早就来的陈家三位爷和三位奶奶,就连平日里出嫁的女儿孙女都来了,把大堂塞得满满当当,险些下不去脚。
陈枋跃目光在大堂所有人脸上扫过,“妙仪得封贵人,庭芳封答应,实属天恩浩荡,我陈家应感激涕零,不可以此为倚仗得意张狂,以前如何,以后也如何,要是让我听到有人以此为名头惹是生非,必定从严处罚!”
“是。”
一些尾巴翘起来的,瞬间被这当头一棒打焉下去,缩了缩脖子。
陈枋跃转头对着陈妙仪和陈庭芳继续道:“我平日里对你们颇为严厉,但那也是希望你们日后能将这些道理吃透看透,少走一些弯路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