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阔话头一转,说:“我带你去看飞机,有没有什么好处?”
“?”严朗愣了下,好处?他身无分文,吃穿用度全是刷祁阔给的手环,狼犬窘迫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委屈巴巴地将全部的口袋掏出来,“我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呢,你再想想。”祁阔软下语气,嘴唇擦过严朗的脸颊。
严朗努力思考,绞尽脑汁,突然挣脱研究员的怀抱跳起来,高兴地说:“要不,我帮你抢一周的排骨饭,食堂说排骨饭限量供应,先到先得。你每次吃饭都晚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排骨饭。”狼犬忧心忡忡地耷下耳朵,眼瞳中盛满【我好担心你】的愁绪。
祁阔:“……”他的本意是讨一个吻,不是吃什么该死的排骨饭,现在好了,吻没讨到,费尽心思套进怀里的大狗也蹦了出去。
内心咣咣撞大墙的研究员抿起唇角,有气无力地说:“好吧。”
严朗把翻出来的口袋塞回去,说:“走,去吃饭。”
祁阔心塞地站起身,跟着满脑子干饭的狼犬走出摆放模拟机的房间。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心脏漫出一阵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十分熟悉,他当年追严朗时这种脑回路不一致的情况出现过无数次。严朗是那种祁阔打直球都能完美防住并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回应,好像逻辑通顺但又很不对劲,气得祁阔恨不得撬开严朗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构造。
严朗见祁阔许久不说话,惴惴不安地问:“你不喜欢排骨饭吗?我可以换着花样给你打饭。”
祁阔提起精神,说:“我经常忘记吃饭,你能把饭送进我办公室吗?咱们一起吃。”
“好啊。”严朗爽快地答应。
终于讨到一点甜头,研究员眉眼舒展,推了下眼镜,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严朗拿起两个托盘,递给祁阔一个,问:“你想吃什么?”
“糖醋里脊。”祁阔说,“你拿小炒肉。”
“喔,好。”严朗没有意见,他动作麻利地把装菜的碟子放进托盘,又拿了一盘醋溜白菜和两碗米饭,说,“这些够吃吗?”
“够了。”祁阔扫一眼托盘里的菜品,严朗爱吃酸甜辣,正好齐活,他拿上两碗汤和两双筷子,找个空桌坐下。
严朗问:“明天去看战斗机,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我们通过通讯室去。”祁阔说,“外城危险,除非一级红色警报,所有的研究员不允许出内城。”如今人类十不存一的情况下,研究员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更别说祁阔这种级别的研究员。
严朗没有做出祁阔预想中的失落表情,狼犬抖抖耳朵,轻快地说:“在远处看看我就很荣幸。”他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巴,享受地眯起眼睛,又夹一块放祁阔碗里,怀念地说,“我总感觉我好久没吃过这个菜了。”
祁阔盯着里脊肉看了半晌,夹起来咬了一口,沉默地喝汤吃饭。他不知道末世前的严朗是怎么度过的,心里实在难过,绷着脸埋头扒饭。严朗以为研究员开会太饿,没敢出言打扰。
吃过饭,祁阔说:“你昨天说帮我搬宿舍。”
严朗说:“现在搬吗?”
祁阔点头,他说:“我昨晚把东西打包好,放在箱子里,东西不多,一趟电梯就能搬走。”
“好。”严朗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祁阔住179层,电梯口左转第六个门,门板上镶嵌铭牌【祁阔】,下面一行小字【高级研究员】。严朗指指铭牌问:“这个要拆下来吗?”
祁阔忍不住抿嘴笑:“不用,明天会有人把这个装到新房间的门上。”
严朗盯着铭牌感叹:“高级研究员,我印象里这个挂着这个名头的至少……”他在头顶比划,“没有头发。”
“你这是刻板印象。”祁阔说,他弯腰搬起一个纸箱,“我去把电梯占住。”
两个男人来来往往三趟便把房间搬空,祁阔的东西少得可怜,三个纸箱,一包被褥,三双鞋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你东西真少,是因为天天穿白大褂吗?”严朗问。
“也没有天天穿。”祁阔说,他穿白大褂的主要原因是严朗说过他这么穿好看,“白大褂很好清洗,攒一波放洗衣机里,洗一次换着穿一周。”
严朗眉眼弯弯地笑:“没想到高级研究员也会犯懒。”
“高级研究员也会喜欢人。”后半句话说得含糊,祁阔踏进电梯轿厢掩饰性地匆忙摁下关门键。
严朗没听清祁阔的话,电梯里昏暗的灯光也看不清祁阔泛红的脸,严朗对祁阔说:“你穿白大褂很好看。”狼犬的夸赞直白却不显轻浮,诚恳真挚,他夸完迅速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站军姿。
一只手悄悄伸过来,握住严朗的手腕,指尖在掌心施施然画个圈,严朗侧头瞄祁阔,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道笑弧。祁阔不敢和狼犬对视,低头视线钉在轿厢的一角,然而手却不老实地往严朗身上黏,直到十指相扣,方才停下动作。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严朗本想松手,奈何祁阔不撒手,不但不撒手,还得寸进尺地将电梯门关上,依次摁下181、182、183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