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昆虫学家站在这里,可能会激动的大喊大叫,严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飘过。他向前走一步,蜈蚣跟一步,像条小尾巴,不,大尾巴。
蜈蚣的触角探来探去,口器一张一合,透明的口器中黄色的毒液缓缓渗出。它跟随严朗约五十米,发现确实没办法杀死严朗,悻悻离去。
道路尽头,一辆汽车载着十余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驶来,翻斗里的士兵朝严朗挥手:“研究员,你在那干什么?”
“出来走走。”严朗说。
年轻的士兵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的油彩,热情地说:“注意安全,小心有蛇。”
“谢谢。”严朗大声回答,“我刚刚碰到了蜈蚣。”
士兵们哄笑,气氛活跃,两三个人探头喊:“我们先回家啦!”
严朗朝他们挥手,汽车掠过他冲向地下城的入口,短暂的相逢像一束载着快乐的风,吹进严朗的心里。
天色渐暗,西边天际霞光万丈,半人高的灰色老鼠拖着细长的尾巴路过严朗身旁,黑溜溜的豆豆眼转了转,突出的板牙啃了下严朗的手。牙齿穿过投影,老鼠啃了一口空气,它打个喷嚏缓解尴尬,颇为不舍的慢腾腾地离开。
严朗遇到了一只兔子,准确的说,是一只被追捕的兔子。小型直升机大小的猫头鹰唳叫一声,俯冲下来,翅膀刮断一整排灌木,精准地将一米七高的兔子摁倒在地。植物不受56号病毒影响,长势和末世前没有变化,动物却变得高大无比,性情暴戾。即使没有人类在地表破坏生态,动植物仍处于供需不平衡的状态,地球迟早被高繁殖力的兔子和老鼠啃秃。
猫头鹰用利爪和尖喙把兔头扯下来,鲜血如喷泉撒了一地,浸染厚厚的树叶,腥气四溢,熏得严朗后退两步。不够粗壮的树杈撑不住巨型猫头鹰的巢穴,它干脆把巢搭在地上,扑棱翅膀唤小猫头鹰过来一起享用美餐,像一群饿极的狮子。
当右手手腕出现返回的红点,严朗毫不犹豫摁下,意识回到通讯室。他呼出一口气,靠着海绵垫闭上眼睛,过量的信息涌入大脑,他需要时间梳理庞杂的细节,加强自己的接受能力,以及给祁阔讲一个好故事。
“咚咚。”
祁阔敲敲3号通讯室的门,他抬头看一眼通讯室的绿色状态灯,绿色代表空闲期,他说:“严朗。”
“在。”严朗推开门,汗湿的发丝垂下额角,“你下班了?”
“你怎么弄的。”祁阔不嫌弃严朗湿漉漉的头发,上手捋了一把。
“遇到一只不怎么聪明的蜈蚣,一直跟着我。”严朗后怕地摸摸后脖颈,“我可算知道蜈蚣有几只眼睛了。”
祁阔闷笑,他指了指通讯室连着的无名小房间:“那边是淋浴室,你要不要洗个澡再去食堂?”
“要。”严朗不想带着一身汗味儿去食堂排队。
祁阔巴不得严朗去洗澡,揩油的机会近在眼前,他绷住表情,显得高冷淡定,说:“里面有洗发水和沐浴露,我去帮你拿干净的浴巾。”
“谢谢。”严朗踏进淋浴间,脱掉上衣和裤子,打开花洒冲澡。
听着噼里啪啦的水声,祁阔拿着浴巾踏进淋浴间,笑眯眯地敲敲毛玻璃门,说:“浴巾来了。”
“从门上面递过来,我怕开门溅你一身水。”严朗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玻璃门约有两米高,凭两人一米八几的身高,一抬手就能够到。
然而祁阔理直气壮地说:“我够不到。”
第9章 越界
祁阔说:“我够不到。”
严朗抬头看了一眼伸手就能够到的玻璃门的上沿儿,纳闷地挠挠头,好吧,好面子的研究员不愿意用力把浴巾抡过来,严朗脑内自动补全祁阔的动机。他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脑袋,浓密的头发被花洒的水淋湿,软塌塌地贴着头皮,几撮软毛不服输地翘起,配合他清澈明亮的黑眼睛,看起来像……祁阔猛抽一口气,像炙热的夏天卖力打球的英俊体育生接过他递来的冰镇雪碧并冲他爽朗的笑一下表示感谢,门缝间漏出的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熏得祁阔一阵恍惚。
“浴巾给我啊。”严朗催促。
祁阔抿唇把浴巾递给他,热气蒸红了他的耳朵,玻璃门毫不留情地关上,研究员落寞地站在门外,他只想看狼犬洗澡,看个尾巴尖也可以。
奈何玻璃门内的严朗听不见祁阔的心声,他拧开花洒冲洗洗发水的泡沫,喉咙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欢快地晃晃脑袋、抖抖肩膀,将沐浴露挤在手心吹个泡泡。
七彩泡泡越过玻璃门,晃悠悠地飘到祁阔的白大褂旁,骤然破裂,祁阔挪动脚步移到门口等待。即使他非常想看刚出浴的严朗,为了保持他在严朗心中高冷的研究员形象,他不得不牺牲一点福利。
祁阔:心痛到不能呼吸.jpg
严朗手执浴巾揉搓头发,把发丝擦到半干潮湿的状态,穿上短裤拉开门走出玻璃隔间。他拿起长裤单脚跳着穿好,祁阔开口:“转过来我看看。”
狼犬老实地转向祁阔,握拳展示自己上半身优秀的肌肉曲线,说:“我以前应该有健身的习惯。”
祁阔眼睛发直,他喉结上下移动,欣赏一番后憋出一句:“你有健身房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