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脑海中冒出了这句话,姜离忧站在西瑞斯后方无法克制地轻笑起来。很快,这群调皮的小捣蛋鬼发现了他,目标发生转移,想往他身上扒。
西瑞斯扒下一个悬在他手臂上荡秋千的小alpha,将姜离忧护在身后,警告这些小树懒:
“不行,不可以去打扰这个哥哥。”
那个小alpha也叫道:“不可以对omega失礼!”
姜离忧惊讶了一下,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omega的。他无法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因此不知道,从贫民窟街口一直走到鸢尾花福利院,他身上散发着和这片地区格格不入的好闻甜香。如果不是身边有一个强势的alpha坐镇,早就被流氓混混骚扰不知道几次了。
那个小alpha似乎是这群小鸢尾花的孩子王,看出西瑞斯哥哥和玛丽安娜妈妈要商量正事,自觉带着身后的小崽子回到房间午睡。
“人老了,不中用了。”玛丽安娜扶着腰,慢慢坐到了花丛中的秋千上。
她看见了西瑞斯的神色。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是世界上最熟悉他的人,仅仅是一个眼神对视,她就发出一声叹息:“你还是知道了,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时,却还是让我猝不及防。”
姜离忧打量着这位老妇,照片上她还很年轻,看上去与薇薇安同龄,现在却已经垂垂老矣,只有和善的五官能依稀分辨出当年模样。而同样活了两百多年的格兰瑟姆,外表看上去仍旧是个青年。
虽然现在血统论被越来越摈弃,但无可否认的是,贵为纯血的皇族各方面都要优越许多,无论是外貌还是年龄,都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看到玛丽安娜,姜离忧心里也产生了一点疑惑,如果薇薇安真的是西瑞斯的母亲,时间上是对不上的。西瑞斯今年只有二十岁。
西瑞斯低声道:“玛丽安娜妈妈……我究竟是谁的孩子?”
一张照片从他的手中滑到了地上,玛丽安娜将它捡起,目光落在当年的合照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你的母亲,正是当年的薇薇安公主。”
她抚摸着照片,渐渐沉浸到了往事之中:“当年,先皇不愿接受薇薇安被日国的皇子所玷污,逼死了你母亲,还想要置你于死地。”
“你母亲用自己的死,为你换来了逃生机会。但当时先皇在四处搜索你,我没有办法,只能委托认识的人将你封印在冰棺之中,等待风头过去,再解除冰封,让你平安长大。”
所以西瑞斯的记忆中,玛丽安娜妈妈一直是如此衰老的模样,她的岁月在那个婴孩被冰封的一百八十年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流逝了。她对公主忠心耿耿,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西瑞斯需要照顾,说不定她早已追随公主而去。
“你的父亲是格兰瑟姆,你的母亲是薇薇安,你是日月之子,是跨越了时代的奇迹……”
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绵绵细雨,三人伫立在雨水中,永无止境地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姜离忧才听到他的一声自嘲:“原来,我真是强/奸犯的儿子。”
当年,薇薇安为了救他而死,两百年后,薇薇安又为他死了第二次。而这一次,她绝无复活的可能。
西瑞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目光深处有一抹痛苦,表情却像雕刻出来的那样冷漠,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西瑞斯!你要去哪儿?”姜离忧抓着西瑞斯的手臂,怕他想不开,一脸着急。
风掀开了他的帽子,露出一头月光般的银发和清冷而美艳的面容,玛丽安娜浑浊的双眼忽然绽出精光,枯树似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姜离忧的手腕。
“薇薇安公主!”她老泪纵横,神志不清地叫嚷道。
姜离忧想掰开她的手,无果。年纪大了的玛丽安娜妈妈时常会陷入疯癫的状态,西瑞斯一根根掰开姜离忧攥住他的手指,转身在越下越密的暴雨中离去。
“玛丽安娜妈妈,您放开我吧。”姜离忧无奈道。
“公主,不要靠近他!他是个人渣!”神志不清的玛丽安娜妈妈,竟然把西瑞斯当成了当年的格兰瑟姆,两人都是身形挺拔的alpha,有着凝固的鲜血一般绣红色的头发。
在玛丽安娜的胡言乱语中,姜离忧触摸到了当年更深层的往事。
其实薇薇安在格兰瑟姆拜访月国王都时,早已为他而倾心,但她身为公主,有自己的职责需要坚守,不可能抛弃一切跟他私奔。
至于格兰瑟姆,他不知道公主对他也有情意,爱而不得的他做出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回想起那个人,姜离忧觉得毫不吃惊,彬彬有礼只是他的外在,本质上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疯子。
他问值班室的老爷爷要了一把伞,顶着狂风暴雨追了出去。这种极端天气,雨伞都起不了什么作用,没多久就把他浑身淋湿透了。
姜离忧高估了自己的认路能力,贫民窟的街巷曲折复杂,没多久他就迷路了。可能是被冻了一下,有点感冒,他脑子晕乎乎的,还有点发热,整个人散发出好闻的甜香,宛如狼群中独行的兔子一样可口。
等姜离忧意识到的时候,瓢泼的雨水中,几道暗影已经渐渐逼近。
“漂亮的omega,你身边那个alpha呢?”有人舔了舔嘴角,眼中绽放出垂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