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离开没多久,中途那个管家也进去了,他进去了好一会儿,病房里那群人就又吵吵闹闹地出来了。
一点都不平静。
乔意并不想听他们说什么,但他们说话一点都不遮掩,就在那讨论着:“老爷子什么意思?那点钱也不舍得给我们?”
“什么都给周慎,我看干脆让周慎当他儿子算了,当什么孙子。”
“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多么伤心……”
大概是发现乔意还在这儿,他们噤声了。
大伯母冷哼了声,看了眼病房里面,不情愿地走到乔意身边问他:“周慎人呢?”
她语气不善,乔意看她的时候也就没有带笑,只是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她:“他不在。”
大伯母看不惯周慎,自然也看不惯乔意,但这是在医院她也不会闹得很难看,嗤笑了声:“走了?”
乔意不说话,就静静地仰头看着她。
他表情还是很柔和的,看起来就是很温柔很有礼貌,但大伯母就是觉得,他在蔑视自己。
大伯母深吸了口气,“老爷子让他进去。”
“好哦。”乔意乖乖应了句。
让大伯母那口气瞬间不上不下。
要是乔意直接了当地说了倒还好,他现在这样,反而更烦,还不能呛他,不然就是她惹事,像欺负小辈一样。
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大伯母带完话,臭着脸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乔意一眼。
乔意低着头,压根就没在意他们,反倒显得她好斤斤计较。
周慎回来的时候,乔意已经开始犯困了,但这边冷,他没睡着,就是一直在打哈欠,眼里蒙上了层水雾。
乔意鼻间动了动,有些惊喜:“居然有烤红薯吗?”
周慎嗯了声,把其中一个烤红薯放在乔意腿上让他捂着,自己剥了另一个,用一次性勺子挖了一口,凉了一会儿送到了乔意嘴边。
乔意下意识就张嘴。
确实是很甜,也很暖和,乔意眼睛眯了起来,又突然想起来:“刚刚爷爷让你进去。”
周慎看了眼病房门口。
乔意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也没喊他进去。
沉默片刻,周慎又给乔意挖了口:“先吃完。”
烤红薯很甜,个头也大,乔意吃了大半个就吃不下了,手也捂暖了,身上也暖和了。
剩下的就都进了周慎的肚子里。
周慎以前明明都不吃甜的,现在还给自己买了个烤红薯。
等他们吃完,也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了。
周慎把垃圾给收拾好了,才拉着乔意的手站起来,“一起进去。”
他和乔意一起来的,周老爷子喊他们周末回家,喊的也是让乔意一起,那么现在也得让乔意一起。
病房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周老爷子在挂点滴,管家就在旁边坐着,看着。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一直到周慎领着乔意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乔意被周慎牵着手,一直都没被放开,进来的瞬间,周老爷子的视线就落在了他俩紧紧牵着的手上,表情似乎是顿了片刻,才像之前一样慈祥地说:“小意也来了啊。”
乔意之前确实觉得周老爷子很慈祥,很像他爷爷。
但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了。
但他还是弯着眉眼笑了起来,软软地喊了声:“爷爷。”
然后就反抓着周慎的手,不说话了。
周老爷子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张了张嘴,周慎就率先问:“爷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老爷子瞬间就明白了周慎的意思。
他要当着乔意的面说,他在告诉自己,不可能让乔意出去的。
一时之间,周老爷子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怎么样。
他慈爱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很高兴你愿意来看我。”
周慎:“您自己平时多注重身体,我会给您请几个营养师和家庭医生。”
老爷子的笑意凝固了片刻, “你们有空也可以回来多看看。”
“乔意平时要上课。”周慎语气平静,说着看了乔意一眼:“周末想好好休息。”
乔意挠了挠他的掌心。
瞎说,他周末明明在很努力地清稿。
老爷子的笑很快就变成了苦笑。
他是聪明人,周慎也是。
周慎自幼就很聪明,从出生开始,他就把他当成了周家的继承人,周慎的父母还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去管周慎什么,后来他父母去世了,他把他接到了自己膝下,也是一昧地教育他要努力,让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
后来等自己年纪大了,他看见几个朋友的孙子都学会跑跳了,才惊觉,周慎小时候似乎过得是不正常的。
家里其他的小辈都很闹腾,那时候他觉得他们太吵闹了,只有周慎和他们不一样。
从那以后开始,他就想着去弥补,但是该怎么弥补?
周慎很少愿意回老宅,他也知道老宅对周慎来说,像个牢笼。
他就只能想别的办法,然后就想起了乔意。
周慎小时候做什么他都知道,当然也知道,在周慎生日的那一天,有人给周慎送了礼物,而周慎其实很看重那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