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马气急败坏地用蹄子刨着地,被断扯歪的脸喷着响鼻,血瞳里几近喷出火来。但奇怪的是,即便在肉眼可见的愤怒下,半人马手中的长矛却指着下方而不是冲着他们脑袋,也就是没有丝毫要攻击他们的趋势。
甚至过了一会之后,半人马居然缓缓收起剑拔弩张的状态,目光重新投向前方,赤眸中的熊熊火焰逐渐平静,接着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等待一会确定半人马已经跑远了,断和难寐接连从墙头跳下去,后者兴奋地说:“朕明白了!这厮应该是有固定的行经路线,然后在这条路上折返来回,这就像什么……”
“巡逻。”段折黎真的很好奇难寐今天到底能说出多少不同种类的自称。
“对,固定的巡逻线路。”荀寐笑得狡黠,“小马驹在巡视什么呢?又或者说,迷宫内有什么值得其周而复始巡逻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不是迷宫出口也当是与出口等价的宝物。
但问题又来了,半人马行动速度过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就算他们猜到半人马行进路线上必有蹊跷,可他们根本追不上。而且一旦和折返的半人马打上照面,为避免受袭他们就得爬墙,一上一下蓝条瞬间清空,就更加追不上了。
“余有没有可能骑到马背上?”荀寐开始异想天开。断手痒痒的,想揪他的脸:“你觉得呢?”
坐满了蓝,二人朝半人马方才离开的方向走去,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可还没迈开两步,一道身影倏地穿过黑暗,和他们迎面撞上,金灿灿的短发熠熠生辉,配上碧色眼眸,竟然是一个完全出乎荀寐意料的人……
[檐下听灯]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最后还是荀寐先憋出一句:“君为何在此?”
檐下听灯霎时由见鬼改为一副生恰半个柠檬的表情:“什么鬼?你摸到了不能讲白话文的禁令?”
“不能说人称代词而已……这不重要。”荀寐抬手指向檐下,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出口那吗?”
“……按道理我确实应该在那儿。”檐下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使用金水管传送到出口附近之后,我又用传送门把小衣拉了过去。小衣他那身裙……反正,啊,算了不重要……然后我就想着,发令枪不能真在出口跟前用吧?我们就合计找几个岔路口绕两圈,给出错误的信号,再埋伏起来见机行事。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居然遇到了牛头人,我们手里的禁令还恰好之前都用掉了……对了,触犯禁令可以立出一道高墙,阻拦牛头人,这你们知道吗?你们遇到过牛头人吗?”
“遇到过了。”荀寐说。檐下点了点头,又继续解释来龙去脉:“牛头人的追逐除了立墙之外根本无法摆脱,翻墙都不行,小衣迫不得已打开了[兑换券强化版]。”
断安静地听着,适时在停顿处嗯一声,督促讲述者继续。
檐下听灯痛不欲生地捏了捏鼻梁:“然后他总共开出了将近三十条禁令,刹那间就在我们周围立出整整……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道墙,光听落地的声音就不止十道。这些墙不止把牛头人隔开了,还把我和他也隔开了,甚至把出口两侧的路都隔断了。”
“……”
“……”
冗长的沉默过后,段折黎垂下眼眸,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而荀寐抚掌赞道:“运气不错。要是(你们)能够困死在那里就更好了,绝对荣登战和年度精彩操作排行榜,被万人传颂。”
檐下哪里听不出难寐的揶揄,无奈道:“不好意思,这该死的迷宫居然可以翻墙,无法让你如愿了。我就想着先翻过去往前走两步避开墙区,然后再翻回来,可是等我翻过去再翻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墙不见了,小衣和牛头人也都不见了,最关键的是,出口也不见了,我在那条道上来回走了许多次,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荀寐沉思道,“翻墙之后再回去的路,压根就不是之前所在的地方。”
“没错。”檐下听灯点头,“先前因为每条路都一模一样,并且视野受限,我们翻来翻去根本感受不到地点的变化,但现在看来,翻墙之后的落脚点根本不是所谓的‘隔壁’,而是迷宫内不知道哪个地方,墙两侧实际的地理位置天差地别,再次翻墙回来又是一个地点转换,根本不知道把人转到哪里去了。”
“那汝这不是又跑回来了吗?方向感真不错。”大概是阴阳怪气多了,荀寐由衷的褒扬都显得像是明褒暗讽。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两件让他夸不出口的事情:“等一下,衣笙血也被墙困住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也翻墙出去了?”
“……”檐下不自禁心虚地舔了下唇角,“应该是。但我们没有遇见,或许……他从另一侧翻出去了?”
荀寐眼皮子狂跳,强忍着杀人灭口的心压低声音道:“而且,出口两边的路都被墙隔住了……那想抵达出口……只能靠翻的?而且因为隔壁不是隔壁,想要翻回出口所在的地方,还得靠抽奖?
……所以寡人使劲浑身解数,用炉火纯青地演技挡住陌年,以求某人能够砸破玻璃门获得道具。还为了能让某两人同时抵达出口,费尽心思骗队友同意买传送门,差点没被珀尔修斯这叛徒削死。接着又当着断神的面把卡牌给某人,然后被敲了一头槌,鼻子差点没敲歪掉。结果某两人传过去之后没到一分钟,就各自翻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