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难寐刺了一句话,珀尔修斯居然完全没有生气。他站到难寐身边,似乎也知道难寐摆着张臭脸是在想什么,干脆大大方方挑明了道:“难道我们两个人还得跟对面一个虚与委蛇? ”
如果是想打,那就该叫断过来,而不是你……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也无用,荀寐只得寒声继着珀尔修斯的话威胁檐下听灯:“确实也不用……灯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用镜子照画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答案,你没必要这么藏着掩着,赶紧验证正确答案赶紧回去。”
“废什么话还。”珀尔修斯走到难寐身前,“直接弄死在这得了。”
檐下听灯双目注视着珀尔修斯的脸,骤紧眉头一言不发,他一手持灯,一只手抄在口袋里护住镜子,但忽然,他手掌翻转,改变握烛台的方式为成竖握钝器随时准备抬手砸人的姿势。
见此,荀寐迅速后退半步防御性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珀尔修斯则和他完全相反,无所畏惧地直直往檐下听灯方向扑,刚猛异常……
然后他就直接扑进了檐下听灯怀里……
檐下从一开始满具攻击性的表情转为懵逼只用了半秒,他搂住珀尔修斯倒在他肩头的身躯,接着不留情面地往地上一扔,“他陷入梦境了。”
荀寐:“……”
接着,檐下听灯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难寐:“现在又只剩下你一个了。”
“你听我解释。”荀寐头疼地狡辩:“说直接弄死你的是他,我完全没这个意思……”
檐下似乎根本没在听,直接抬脚从珀尔修斯脸部上方跨过,一步步逼近难寐。荀寐暗叹一声风水轮流转,上次转头就跑的还是陌年,现在就轮到了他。
幸运的是檐下并没有追上来的打算,难寐也顺竿就爬地只跑到烛光能照耀到的尽头,就随意找个掩体停下脚步。想必檐下是觉得与其和难寐上演他追他逃的戏码,还不如尽快破解谜题,以免最后大家全部达成‘打不过就加入’的成就。
画中鬼似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不再流出虚假的泪水,只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檐下听灯的一举一动,深沉无光的眼珠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荀寐遥遥看着檐下背对画框举起镜子,虽然看不到镜面里的内容,但从檐下忽然兴奋的神情中不难判断,这一次是正解。
“你是谁?”檐下听灯没有遮掩音量。
周围落针可闻,就连画中鬼都没有发出声音,不一会,那枚小小的装饰镜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我是,莱欧尼娜修女……听着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你能看见我,一定是进入了遭受奥多尔纳夫人诅咒的幻境,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当初收养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无家可归的女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惜遭遇了那般残酷的祸事……与镜中魔鬼交易让她逐渐迷失了自我,最终变成了和那群强盗一样残害无辜人的恶魔!
可惜我的力量不够,在净化她的时候反而被拉入镜子里不得脱身……年轻人,只有打破她藏身的那面镜子才能杀死她。”
檐下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赤脚踩在了光滑的地砖上,荀寐不知何时再次靠近他,此刻目光凌厉地看着他背后,满身戒备。
“她那面镜子到底什么样!”檐下大声喝问。
“我也没有见过。”镜中修女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只在书中读到,那是一面只会在夜里出现的镜子……”
话音一落,檐下掌心的镜子忽然碎成了无数块不足厘米大的小碎屑,淅淅沥沥地朝地上撒去,檐下头也不回地把镜身往背后一砸,敏捷地往前飞扑,滚地一圈再灵活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一个赤着双足的白裙女人正站在那里,脸上泪痕干涸,留下两道深深的泪沟。而在她身后,墙上的画框内已经空无一物,变成了一面反光的巨大镜子。荀寐一面朝后方退,一面试探着喊她名字:“奥多尔纳夫人?”
回答他的,是公爵夫人手中尖而锋利的镜面碎刃。荀寐不知道这块碎镜刀是从哪里来的,夫人的手也被它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或许它根本就来自于数个世纪以前的那场灾难,而公爵夫人也握了它数百年。
第172章 禁令迷宫34
在公爵夫人持碎镜片刺杀难寐的时候,檐下听灯也果断对公爵夫人发起了攻击,他眼疾手快地抄起脚边的一颗盆栽,用力朝夫人脑袋砸了过去,本以为这迅雷一击绝对能得手,但意想不到的是盆栽竟然直接穿过了夫人的身体,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夫人赤红着眼反手一挥,在檐下听灯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见血的伤痕。
伴随着布帛和皮肉分裂的声音,檐下听灯一声不吭地捂着胳膊飞快后跳,他迅速判断出双方实力差距,烛灯也不管了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回荀寐是真的转身就跑,不带停的那种。
中间因为奥多尔纳夫人的脚步声有些奇怪,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回头望了眼,就看见公爵夫人轻盈地走到昏睡的珀尔修斯身边,脸上浮现病态的、痴迷的笑容,随后她优雅地捧着白裙跪在珀尔修斯身边,双手高举碎镜,在瞳孔收缩到极限的兴奋表情中将锋利的镜片扎进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