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还有点儿不明白,但看三姐走了,三姐夫从他点头笑笑,被一众小孩子围着,也没多说话的空档,纪墨这边儿也有小孩子过来了,他忙护着兜里的糖,亮着小肚皮跑回去了。
李大爷日常无事的时候不是去山里头看看有没有野物能捉,就是在家里闲坐,或干脆就去睡觉。
以前还会因为捡柴火浪费不少时间,自有了纪墨,旁的不说,清扫院子捡柴火都成了他的活,一个人的时间不够分,两个人的时间就有了富裕,彼此都能轻松很多。
纪墨跑回来的时候,李大爷正在院子里坐着,他坐着的那个躺椅还是纪墨提供的建议,当然了,具体的画图什么的,作为灵魂画手的纪墨完全没弄出精髓来,跟李大爷解说了半天,还是李大爷又去找了木匠弄出来的,打磨光滑再铺个垫子,往上一靠,真是神仙日子。
“师父,吃糖!”
衣裳兜亮开,纪墨傻了眼,纸包的糖块儿没剩几个了,再一看,衣裳侧面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个小洞来,平时也不起眼,刚好在缝线那里,当做兜子用,就是漏了洞的船。
“啊,本来很多的… …”纪墨郁闷得都想给自己两下,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做事情这么没脑子,他就说么,怎么还有小孩儿跟在自己身后跑,感情不是要抢糖,而是在捡糖。
李大爷嗤了一声,这孩子,顾头不顾腚的,白了他一眼,捏起一块儿糖来扒开外头的纸就扔到了嘴里,如同扔花生米似的,透着熟练,嫌糖块儿小,又连着扒了两块儿,一并扔到嘴里。
纪墨眼巴巴看着,他以前对甜食真的一般般,但在这古代小村子生活六年,还真是少见糖吃,缺得馋。
兜里总共也就八颗糖,李大爷一口气吃了小半,纪墨看了看剩下的五颗,三两下一划拉:“师父,我再给你留三颗,明天吃,免得坏牙。”
李大爷地地道道就是个村人,早上洗脸漱口就是好习惯了,其他的,不要指望他能坚持一天刷牙两次什么的,平时又是爱吃些重口味的东西,年龄大了,牙齿上的毛病也先出来了,前一阵儿还闹牙疼来着。
听到纪墨这话,李大爷顿时觉得嘴里的糖块儿都不甜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那种感觉,又被回忆起来了。
“去去去,就知道败老子的兴。”
挥手赶苍蝇一样赶纪墨,李大爷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来,嘬着牙花子一样嘬着嘴里的糖。
纪墨拿着剩下的糖,跑开了两步又转身说:“对了,我三姐说他们一会儿过来,不知道什么事儿,是又要做纸人了吗?”
“做你个头啊!”李大爷都不知道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这孩子,对做纸人哪儿来那么大的瘾头,天天就想着做,人家刚结婚的小媳妇,能来认个亲就不错了,做什么纸人,非要咒人家是不是?
李大爷含着糖,吐字不清地说:“敢把这话在你三姐面前说,看她不打死你。”
纪墨听清了,他往嘴里也塞了一块儿糖,嘿嘿两声:“她才不敢呐,我师父护着我呐。”
这话实在是搔到了李大爷的痒处,他对纪墨好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有个摔盆的孝子么,对方信任他,依赖他,以后才能孝顺他,好生为他养老。
咧嘴笑了笑,又骂了一句“倒是没蠢到家”什么的,摇着躺椅,颇为自得地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
“我才不蠢呐。”
纪墨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去找地方放好了糖,还没回身,就听到了院子里头传来的招呼声。
“李大爷啊,我是杨峰,以后也是咱们村的女婿了,你看看,这又成了一家人… …”
寒暄客套的话说着,三姐走到厨房来,碰到纪墨就用指头戳他:“你个耗子,在这里偷吃什么呢?”
挤开他往里头走,生火烧水,那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动作麻利得很,纪墨看着三姐的动作,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把我家当你家了?”
“真是个没眼力价儿的,没看我这里是要给你们做午饭吗?这些柴不够,再去搬点儿过来。”
不在三姐夫跟前,三姐可谓是原形毕露,说着话就动脚要踢纪墨,纪墨连跑两步,这院子不大,他才从厨房出来,就被院子里说话的两个看到了,李大爷示意杨峰进屋说话,两个直接进了屋,纪墨绕到厨房外头抱了柴火进来,好奇地打听:“你今儿不是该在娘家吃饭吗?怎么跑这里做厨娘来了?”
“什么厨娘,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三姐啐了一口,见纪墨还是一副好奇样子,抽根柴火在他屁股上一敲,“去去去,外头玩儿去,一会儿回来吃饭。”
纪墨撇撇嘴,看着一旁三姐提进厨房的肉,总算是有了点儿期待,这两年多,他都没吃过家里饭了。
中午一顿饭吃得不算热闹,杨峰还带了酒来,跟李大爷喝了些,推杯换盏的,两个似乎说定了什么事情,饭后杨峰就带着三姐走了。
等人一走,纪墨就跟李大爷打听:“师父,师父,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啊?”
纪家和李大爷家,除了纪墨就没什么交集了,往常都不来往的两家,总不可能突然就亲近了,回门也算是个大事,再没有回到李大爷这里的道理,连中午该在娘家吃的饭都成了在李大爷这里吃,可不显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