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神血觉醒者,祁清儿不确定别人会不会利用神血,悲从中来,她再也说不下去,不由地失声痛哭,只为了小女儿渺茫的前路。
林潮引看着眼前的一切,面上无悲无喜,他孑然一身日久,放在心中的唯有一个南忘溪,但若真让这么一个或许会觉醒神血的小女孩流落在外,他又恐生变故,可要是收留,他又不知该是哪种收留法。
难以决断之下,他不由看向南忘溪。
南忘溪的手还紧紧扶着林潮引,见事情已到此处,叹息一声道:“孩子无辜,我们会给她找个好去处,让她好好长大,神血觉醒者的事,就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吧。”
祁清儿这才擦去脸上泪水软倒在地,她对不敢靠近的珠珠招了招手,“珠珠,到娘这里来。”
珠珠这才敢确定眼前的不是什么“坏女人”,而是自己的娘亲,终于扑到祁清儿怀里痛哭出声,口中断断续续地叫着“爹娘”。
祁清儿心中一痛,想到早逝的长子,又放下心中的残念渐渐冷硬起来,她抚摸着珠珠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撑着最后的力气道:“珠珠,你以后要听话,答应娘,此生永不修仙修魔,就做一个凡人。”
珠珠尚且懵懂,看着祁清儿不知所措,祁清儿又厉声重复了一遍,珠珠这才跟着说道:“我答应娘,此生永不修仙修魔,我要做凡人。娘,你不要扔下我,我怕。”
白如雪在祁清儿托孤之时就默默不言,她没有反对祁清儿的决定,现如今的启清宗最需要的就是韬光养晦,寻找新的道路,此时见珠珠伤心,也不免跟着伤感,念了一句:“清儿……”
祁清儿眼前已经模糊,听到这一声唤,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清儿,我也不姓祁,我只是青娘,若我只是青娘就好了。”
她仰头看向天空,“我早该死的,早就该随娘一起死的……娘,是你来接我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启清宗的废墟之中,青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珠珠犹自抓着她的手不放,南忘溪却看向那一抹不知飘向了何处的魂魄,这抹残魂或许会进入地府轮回,或许会就此消散,之后会如何,谁知道呢?
南忘溪抱紧林潮引,见他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心中也跟着难受不已,“我们回家好好养伤,几天过后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林潮引唇角抿起,一双凤目乍然亮了起来,“好,我们回家。”
……
南忘溪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坐下,林潮引正半靠在床头,平常一丝不乱的发丝此时有几缕不听话的微微翘起,养伤多日,他神色尚有些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让南忘溪心疼极了。
“来,喝了这碗药,过几天就会好了。”南忘溪拿勺子舀了一口,习惯性放在嘴边吹了两下,才递到林潮引唇边。
林潮引张嘴饮下,一双修长的眉皱起,在眉心聚拢成一个小结,南忘溪见他样子,心中又觉好笑,赶紧多喂了几勺,免得林潮引看出来。
喝完了药,南忘溪往林潮引嘴里塞了一颗糖,林潮引含在口中,面上表情依旧,嘴里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给我糖吃。”
南忘溪终于忍不住,笑道:“那你要吃什么?药不苦吗?”
林潮引盯着南忘溪弯起的唇角,突然凑上前亲了一下,“吃这个。”
南忘溪不防他突然如此,面色微红,但若是男人就不能被比下去,礼尚往来,他也回敬了林潮引一个,
“苦吗?”林潮引贴着他的唇角,低低问道。
南忘溪手里还拿着药碗,任林潮引搂着他,微垂着双睫,同样低声道:“甜的。”
“我想……”林潮引抱着他的手向下,堪堪停在腰间。
“那你还是想吧,伤没好不准乱来。”南忘溪拨开他的手,起身去将药碗放下,回来就见林潮引臭着一张脸,倒有几分他少年时被叫“林冰冰”的样子。
南忘溪拉着林潮引躺回床上,将他抱在怀里,额头贴上他的,“不过,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话音落下,林潮引就觉得自己的神魂被包裹进暖洋之中,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所有的纷杂思绪全都远去了,世界变得温暖而宁静。
……
最近修真界又有大消息传出,有修士的神魂竟然离体未散,不仅如此,还能进入地府轮回大道,若肉身未死,神魂离体还能再回去。
消息一经传出举世皆惊,越来越多的改变,让一些坚信天道仍在的修士不得不做出改变,一时之间,九洲大地散功者颇多,而鹿野下洲也一跃成为众修士的向往之地,只为在那寻到通天路。
慕音走在鹿野下洲的街道上,他还是以往的样子,两手揣进袖中,走路慢悠悠的,只不过头上带了顶幕篱,掩住了木偶傀儡的脸。
他已决定前往地府轮回,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来看看鹿野下洲,他在这里多年,每每都要为这里的变化而惊叹,轮回再来,过往的记忆也将消逝。
这一世的记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与其如此不人不鬼不仙不魔地活着,不如忘却,重新来过也好,到时他一定能尝遍这世间的美食,算起来他已经好久未曾满足过口腹之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