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有史以来亿亿万万个人。人们一代接一代传承着文化,于是凝聚了智慧的结晶。所谓传承,正是传播和继承。”
“一个文明之所以会毁灭,那可能是它传播的还不够广,或者是它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若是有一个文明能够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又怎么会是一场战争就能够毁灭的?”
“你说凡人努力了万年却只增长了恨与惧,那岂不是正说明凡人在不平?凡有不平处,必有人渴望平等,只要人类渴望它,就会为得到它不懈努力。”
“你说凡人力不能及,千年前人类还认为和鸟一样翱翔天空也是‘不能及’之事,我也不信奉什么天命,我只信人类本身。”
南忘溪每说一句,就进一步,无穷光影在他身后变幻莫测,迤逦妙曼似是法则在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当他把那些话说完时,他停在了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正在为他的话鼓掌,“说得好!我完全认同你的想法。”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正是和南忘溪一模一样的容颜。
他站起身,教室渐渐淡去,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南忘溪身上依旧是飞羽宗弟子服,刚才的一切好似水中月。
“所以这就是你耗在元婴期的原因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作为一个修士,却整天想着凡人的事情,你心中知道人总是得适应环境的,却又固执地不愿改变。”
南忘溪摇摇头,说道:“我不觉得可笑,我只知道权利和义务是一致的,若让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作为一名修士的权利,那必有相关的义务需要我承担。”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面前的“心魔”道:“更何况我看不惯,看不惯这些说着汉语、穿着汉服、和我一样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人,却如蝼蚁一般地活着。”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谁创造的,若这个世界的天道就要凡人受这种折磨,那我就改了这天换了这地,从此以后,我不修天道修人道。”
“这就是我的道,若我是对的,你就从此消失;若果我错了,那我死不足惜。”
南忘溪说完最后一句,重云剑向“心魔”斩去,“心魔”不闪不避,嘴角露出笑容,说道:“这也是我的道。”
在重云剑的重击之下,“心魔”化为点点萤光融入南忘溪体内,南忘溪呆怔片刻才收了重云剑。
他转身向后,仿佛一团浓雾渐渐化开,一个身姿曼妙的影子显露出来。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心魔……”南忘溪缓缓说道。
在叩问心关之前,南忘溪告诉南修鹤他有保命的手段,这手段正是他在识海中留下的“种子”。
先前遇到的自己并非什么心魔,而是他放入识海的“种子”,当他在心路上走了十天十夜将要迷失时,是“种子”唤醒了他。
他将自己前世悟道所感放入“种子”中,以此唤醒自己的道心,让自己能够清醒地面对接下来的真正的心魔。
心魔化作妙清的样子款款走来,悬浮手心的正是那件困住南忘溪的仙器,黑色的仙器上金色的符文淡淡闪烁,那符文奥妙非凡,以南忘溪的所知亦不能解。
“你的神魂当真不凡,我竟见所未见,快让我仔细看看,你到底是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妙清嘴里说着,涂满蔻丹的手指已经伸向南忘溪的眉心。
南忘溪对她的这个动作熟悉无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虚汗自南忘溪的背上冒出,他脚下猛地蹬地,身影急速向后退去。
“咦?”妙清好似疑惑了一下,接着就咯咯笑了起来,“看我都忘了,应该先困住你再说的。”
她说着就抛出了手中的仙器,仙器化为六个圆环向南忘溪飞去,而他知道若是被这仙器困住,自己将再无逃脱的可能。
但这并非现实,而是心魔幻境。若是神智昏沉的南忘溪可能并非心魔敌手,但现在的他清醒无比。
在他刚才条件反射般出虚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心魔,代表着他心中的“惧”。
被死去活来折磨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怕过呢?南忘溪惧怕每一次将要面临的死亡,以及死后的仍然不得解脱。
消灭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南忘溪站定不动,重云剑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神魂强大又清醒无比的他知道,唯有“勇气”能够打败这个心魔,不能退缩,决不后退!
重云剑剑身脱出,纷纷迎向飞来的仙器,剑尖穿过圆环卡住了它,带着它插进了脚下白茫茫的虚空之中。
“区区凡铁也想困住仙器?”妙清一声冷嘲,圆环上金纹大亮,仙器瞬间放大。
南忘溪看着那放大的金纹,神魂陷入那奥妙无边的符文之中,又蓦然回转。
他举起手中的重云剑,其余八层剑身围绕着他布下重重剑阵,仙器攻势再次被阻。
就在此时,南忘溪放出神识凝聚如一根针,飞速射向妙清,妙清的身影一晃,渐渐消失了。
几乎在妙清消失的同时,南忘溪的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