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燕榅休看着他没说话。
风辞抬手按了下眉心。
他睫毛垂了下,放下手时,眼神全然变了。
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随之改变,看着有点单纯,迷惑,更多的是隐隐的癫狂与偏执。
根本不是昨夜的风辞。
反倒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抬起手,捏着燕榅休的手腕往后,指尖随意地挑起他身上的衣物。
燕榅休始终看着他,看着这个看起来相当陌生的人,他的手很温暖,气息很熟悉,但给他的感觉却根本不是风辞。
而是他曾经见过的。
那个患有臆想症的病人。
风辞曾经自我催眠过的一个人。
他皱了下眉,“放手。”
青年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猝然加大,几乎能将男人的手腕捏碎的力度,他以一种强迫的姿态将燕榅休困在怀里。
轻描淡写一句话,“放手怎么能让你舒服。”
他说着,低头去亲怀里这人。
燕榅休偏了下头,正好触到青年的唇,接着就听见这人笑了。
他低眸瞧了眼燕榅休,眸色稍许温和,突然说了一句话。
“嫁给我吧。”
燕榅休心头一跳,直直地看向青年的眼睛。
很陌生的眼神。
他沉默了下,“我不是女人。”
青年摸了下他的小腹,语带疑惑,“男人不能生孩子吗?”
燕榅休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居然真没感觉失误,这个人那时候就是想让他生孩子。
青年说着拽他的衣服,“我再试试。”
燕榅休声音很冷,“你敢。”
青年看了他一眼,皱眉,“我没钱。”
燕榅休,“……”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
他看着风辞闭上了眼,神色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自己原本的状态。
风辞牵过他的手,给他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真正的双重人格可不会有那些反应,也未必会喜欢上你。”
这些表现就如同演戏,把自己分割出一部分,赋予各自的特性,面对不同的剧本。
那些浮于表层的,随时在变,而潜藏心底的,始终如一。
自始至终都是风辞。
所以他会很自然地喜欢同一个人。
即便是他在投入的时候,会惯性屏蔽本身的感知,几乎把自己分裂成另外一个人。
这也是为何风辞能随时掌控自己存在的原因。
换句话说,这是个可怕的演员。
本质上还是个疯子。
拿自己随便做实验的疯子。
燕榅休眉眼沉了下去,“你这样迟早会迷失心智。”
万一出了意外,就真的会成了另外一个人。
风辞摸着他的脸,“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燕榅休面无表情,“嗯,疯子。”
风辞笑了,“这可是我评价你的。”
燕榅休静静地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记起的好。”
没了记忆,至少正常。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能正常体会。
而现在,这个人看着笑起来很干净,灵魂却被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操纵着。
他心底燃着烈烈野火,随心所欲,能将磐石烧毁殆尽。
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燕榅休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低下眸,“你到底在想什么?”
风辞看着他,“占有,或者销毁。”
他说着,慢慢垂下眸,“你不喜欢我吗?”
声音有点低,带着几分委屈。
演的。
都有点假了。
燕榅休不想理会他,起身。
他下了床,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仍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脸上分明没什么情绪,却无端地让燕榅休心疼了起来。
就像是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生疼。
风辞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他难辞其咎。
当初是他教会了这人许多东西,无所保留的,把他生生养成了一个犯罪因子。
他的天赋太高,他人终其一生无法领悟的,到了风辞这里,就像是个玩具。
所以他肆意妄为,甚至是随心所欲。
厌了就舍弃。
他连自己的存在都不放在眼里。
燕榅休最生气的也是这点。
他站在原地,看着风辞,“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你也会无动于衷吗?”
风辞抬头看他,看了一会,起身过来拉他,“别生气了。”
燕榅休眉目不动,“会吗?”
“不会。”
风辞想了想,添了句,“死的时候挺难受的,你还是不要尝试了。”
燕榅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着冷白,带着愠怒,“所以你选择那么痛苦的死法?”
风辞笑,“心疼了?”
燕榅休转身,他没说话,身上穿着睡衣,就这样下了楼。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时,犹豫了下,拿了牛奶。
青年倚在门框上,歪头看着他,看他把牛奶热了下,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自己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