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真的如国士预言里一般无二,是一个颠覆天下,祸国之主。
第五十一章 真是、败给你
这一夜, 宿栖睡得不安稳。
许是白天接收到太多,那些隐匿多年的事实真相,统统被塞进他脑海里, 在梦境里, 他隐约中看到一个身影。
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 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看了许久,有种无端的熟悉,却又想不起。
只是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对方的行动。
眼睁睁地注视着,那个人做下一桩接着一桩的事, 或疯狂或狠厉,或了断或决绝, 不计后果,像是一个没有退路与选择的疯子, 披着一张冷漠无情的皮囊, 瘸着腿,朝着一条通往迷雾荆棘的黑色道路, 一步步深入。
彻底淹没在黑雾中。
阻挡他的,统统被解决。
哪怕是什么情人属下枕边人, 不存在价值,同样毫不犹豫地舍弃。
他没有感情,怎会在意任何人。
直到, 彻底终结的那一刻。
那一夜烟火绚丽耀目, 绚烂至极, 一场盛大华丽的酒宴正举办着, 场面极致奢靡, 在他亲自创建下的娱.乐.城堡里,名流云集,权贵比比皆是,甚至不乏国际大亨,觥筹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故事走到这里,已然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欣赏完这最后一幕场景,不会再有观众看下去。
一切结束。
谁知,下一幕。
场景大变。
他看到男人孑然一身,出现在一片寂静陵园里,天是铁灰色,布满阴霾,云层不断积压,将有暴雨来袭,他却丝毫不在意,面上没有表情,只是怔怔地对着一个墓碑。
不远处的某个隐蔽点,似有警察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动向。
转瞬,已是日暮,仅有一丝天光消没下去。
“原来……是我错了。”
男人终是发出一声自嘲,低低笑了许久,笑得肩膀抖动,嗓音沙哑至极,直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搁着一层躯壳,谁也看不到他的灵魂是在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挣扎不休、绝望癫狂,彻底歇斯底里。
他终于垂下头颅,恍若叹息。
……小七。
周遭一排排布置整齐的黑色墓碑,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空气,哗啦啦作响的深绿色树木,不断摇曳,在这一刻,纷纷将视线投过来,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注视着这个在世人眼里堪称是绝对成功的男人,靠着一个冰冷的墓碑,缓慢阖上眼,直到,一点点地咽气。
刹那间,天际骤暗,乌沉墨黑。
暴雨倾泻而下。
“——?!”
宿栖猛地从床上惊起,一身冷汗。
许是动静过大,姜戈也被他弄醒。
“怎么了?”
年轻男人一贯低沉好听的声线响起,沾染着一点睡意的哑,沙沙的,抬手打开床头壁灯。
光线投落在大床上,眼前的一片黑暗顿时被驱赶到角落处,宿栖有些不适地眨下眼,还没开口,男人指腹触碰到他的侧脸,一点烫度,是完全不同于梦里的温热气息。
“做噩梦了?”
宿栖唔了声,含糊不清。
灯光晕染下,眼睫微微颤动。
眼底的情绪,恍若残留着那时的绝望与挣扎,寂寞,疏离,太多复杂交织而成,一时无法形容。
脸上不带表情,唇却是微微干涸。
让人很想覆上,舔舐,浸润。
没曾深思,就被面前的姜戈摁进怀里,撞上对方结实胸膛,紧紧相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啧。
“有我在,你居然还能做噩梦。”
男人身上淡淡的气息侵袭而来,体温天然比旁人高,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受到炽热,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叫人无端有种安心感。
宿栖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能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无声地吸了口气。
那抹残存在心底的异样,逐渐冰消瓦解。
片刻,才嘀咕:“做不做噩梦,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姜戈捧起他的脸,眸子半垂,视线在他脸上一寸寸打量着,注意到他唇瓣时,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说话,直截了当地逼近。
“唔——”
宿栖猝不及防,被这个充满着野性与掠夺意味的吻,弄得差点背气。
“这么笨啊,还不会换气?”
姜戈嗓音里漾着笑意,堪堪松开他,却没完全松开,极尽温柔,舔尽他唇角残留的水渍。
见他唇色嫣红,面色也不像刚才那样糟糕,眼底浮起一点心满意足。
宿栖脑子晕晕乎乎,被他弄得思绪混乱,把人推开,“睡觉。”
姜戈抱着他躺下,“枕我身上。”
宿栖看他一眼,别过脸。
姜戈好笑,揉揉他脑袋。
接下来两三个小时,都没有困意,宿栖侧着身,努力睡觉,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梦里情景,那些计划,资料与档案。
大脑仿佛在自主地,一次次理清着那些线路与发展。
说起来这辈子,因着精神紊乱,他的专注度与行为处事处于不可控,智商与战力更是远不如从前。
不过,谁让这是和平时代,哪怕日常笨点蠢点,没心没肺,依旧有一家子的人在背后撑腰,根本无需担心太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