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这年头都是土路,路两边都种着蔬菜和大树,更是容易潜伏着蛇鼠蛛蝎。
杨怀誉自然明白,闻言嗯了一声,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又被晏姝喊住了。
晏姝笑着转身,看着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杨怀誉,还是伸出了手去。
“跟哪个女孩子谈对象了吧,好长一根头发,糊脸上都没觉得难受吗?”她那如葱的指尖从他脸颊上划过,捻下来一根长头发。
本来想给他看看的,见他居然浑身紧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想想还是直接把这头发扔了。
杨怀誉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才睁眼,脸上残存着被触碰的感觉,以至于他耳根子滚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保持着侧身对着晏姝的姿势,一直没动,直到晏姝丢了头发让开了,他才如梦初醒。
他忽然转身,抓住了晏姝的手,不让晏姝走开:“姐,老王哥配不上你,你有没有想过——”
晏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挣脱,却不料一眼跌进他深邃的眸子里,瞬间忘了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晏姝怀疑自己会错了意,总觉得小杨那眼神好像藏着惊涛骇浪,一种名为一往情深的狂潮正暗自汹涌着。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原著里小杨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牵扯,后来娶的还是她这个角色的表妹,实在是叫她没法自作多情。
一定是他正义感爆棚,见不得王家欺负她孤儿寡母的。
她笑了笑,正想问问想过什么?
结果话还没出口,晏泓就领着晓萌过来了,一来,发现院子里居然只有他三姐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忙捂着晓萌软哒哒喊娘的小嘴巴,又退出去了。
杨怀誉匆忙松开晏姝,晏姝也跟做贼似的,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蹦出去了。
回头一看,小泓已经抱着晓萌出去了,好歹松了口气。
她侧身避开杨怀誉炽热的目光:“小杨,快回去吧,我家里人马上回来了,设备的事我会替你转告我大哥的。”
杨怀誉别过头去,僵在那里半天没动,不过,临走时还是鼓起勇气,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值得一个更好的。”
杨怀誉站在门口,始终没等到晏姝的回答,只能握着拳头,默默转身离开了。
杨怀誉一走,晏姝就追了出来,她追到门口,扶着被热浪烘得发热的门框,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指尖在斑驳的门漆上刮过,抠下一指甲盖的朱红,日晒雨淋后的颜色,早已不如当年艳丽炫目,像极了被岁月的灰尘所覆盖的嫁衣,灰蒙蒙的,虽然还能看出来红火的曾经,但,到底是褪色了苍白了。
她低头自嘲地笑笑,更好的?
嗯,她也想呢。
可是,作者没给她安排更好的啊,她不得慢慢来吗?
看看王谷丰吧,自以为退让,自以为多加一百块就可以买她去睡觉了。
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自尊不懂自爱的肤浅的女人。
怪谁呢?
原主前期作妖太多,这恶劣的口碑,总得花时间慢慢挽回。
急不来的。
她把指甲盖里的朱漆弹了出去,鼻子有点发酸,手伸进兜里想掏出帕子擦一擦,这才发现,拿出来的帕子是杨怀誉给她的。
得找个机会把东西还回去。
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要留着了,不然用习惯了,会上瘾。
她有些失落地回去了,没注意到,晏泓正抱着晓萌,躲在旁边的阴影里,一脸震惊。
这天晚上,晏家人回来得很晚,到了凌晨,才把清干净胎盘的苏锦娘带回来了。
一大家子唉声叹气的,尤其是尤红芳,更是嘀嘀咕咕,张嘴闭嘴就说,她按照清宫图算过了这胎肯定是个孙子,没了可惜了。
又怨怪晏姝,不该让苏锦娘那么没脸。
晏姝听不下去,开门出去透气,刚到院子里,眼角余光就扫着一个人,大抵是踩在了梯子上,正趴在两家中间的土墙上偷听呢。
不是王谷丰还能是谁?
正好她爹晏楚炀听到开门声出来劝她,她便转身说了一句:“爹,上次你不是跟我说后村老赵托人说媒?要不我先处处看?”
晏楚炀倒是挺信得过老赵人品的,就是可惜,他媳妇死了,他带着三个娃娃,实在是……
不过晏楚炀也没说不好,总归人家是村支部会计,该有的体面是不会少了他闺女的。
再说,不管他再怎么疼闺女,也还是分得清现实的,这丧夫带娃的女人,确实不好找男人啊。
其实他也不是养不起闺女和外孙女,就是女人不经耗啊,不趁着岁数长起来之前找个合适的,下辈子不是要孤苦伶仃下去了?
所以为了闺女考虑,还是得再找一个。
晏楚炀叹了口气:“也好,明天我去跟老赵回个话,就说你答应处处看。至于王谷丰那里,你可千万不能再牵扯不清了。”
“放心吧爹,我有数。”晏姝说完,只当没看见偷听的王谷丰,坐在院子里纳了会凉就进去休息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才开了院门,就看到王谷丰红着双眼,要给她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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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气!!!!女主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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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不得行!娃太多了!】
完
第12章 、威胁
◎要是你跟三妹下定了,老子回来掀了你家这破土房子◎
大清早的,上工的人们已经吃了早饭,三三两两的往附近的农田走去。
路过晏家门口的时候,却纷纷停下了脚步。
今天又有好戏看了,果然风流寡妇是非多,看那王谷丰死缠烂打的劲儿,真不知道晏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晏姝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跟他拉扯,干脆转身进去,把院门关上了。
王谷丰便期期艾艾地跪在那里扒拉着院门,嘴里一直喊着“三妹我错了”,没一会就被他娘赶过来拽走了。
边拽边骂,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没出息”、“没骨气”、“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谷丰被骂烦了,忽然搡开他娘,怨气冲天地嚷嚷了一句:“我的事你少管!”
不等他娘咂摸过味儿来,他已经走了,进了院子跨上二八大杠,先去上班,回来再继续想办法。
不过他特地绕去了一趟后村,过了河直奔赵保华家。
赵保华是村支部会计,平时就在村里干活,不用跟他一样跑去公社里面,所以这会儿还在吃饭。
结果他刚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扒拉面条,就被王谷丰抢走了碗筷,不客气地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搁,哐当一声,把里面没什么油水的汤汁都溅出来了不少。
王谷丰气得满脸通红,逮着赵保华就是一顿骂:“老赵我劝你做个人,自己什么情况最好心里有点数!三个孩子呢,哪个女人看到你不是躲得远远儿的?你倒好,居然有脸找人三妹去说媒,黑心肝的玩意儿!我今天就给你把话搁这,要是我回来听到你跟三妹下定了,老子指定掀了你家这破土房子,叫你睡桥洞去!”
骂完,王谷丰越看那碗面条越闹心,干脆一抬手,给赵保华扒拉地上去了。
扒拉完就走,连个讲道理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赵保华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围过来的猫和狗,想想还是算了,这泥汤拌面,就让它们吃去吧。
他重新进去盛了碗,一大家子匀匀,也勉强够了。
不过他吃面的时候,大女儿赵平安嘀咕了一句:“爹,我看要不算了,那晏姝自己还带个女儿呢,到时候未必真心对我们三个。倒是她嫂子何慧,不是刚离了没要孩子吗?我看比晏姝强。”
“姐你懂什么?那何慧都三十好几了,哪比得上这二十多岁的年富力强?”二儿子赵富贵不屑地撇撇嘴,他就看不上年纪大的女人,一身病不说,嘴还碎。
就好比他娘,在世的时候整天跟念经似的喋喋不休,那就是年纪大的坏处。
他才不要跟他娘一样的后娘,不过他也看不上晏姝,丧门星没人喜欢。
赵保华又叹了口气:“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看上晏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不要瞎掺和,吃了饭赶紧上学去。”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三女儿赵吉祥不满地嚷嚷了起来,“爹你找后娘可不能只图脸模样好看,也要考虑考虑我们三个的。别的不说,大姐马上就上中学了,听说中学课程特别多,肯定不能再跟以前那样照顾我们了,你可不得给我们找个贤惠的实在的后娘吗?”
“是啊爹,这万一哪一年恢复高考了,我们三个还想考大学呢。这话还是你说的呢,要时刻准备着,为建设现代化的祖国而奋斗,我们想要个勤劳能干的后娘有错吗?”赵富贵特别看不上晏姝那个女人,他将来才不要找那样的媳妇,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赵保华没吭声,把吃完的碗抱去厨房,他娘正在刷锅,见他过来也念叨了起来:“儿啊,你再考虑考虑?那晏姝可是出了名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娶回来干什么?当祖宗吗?”
赵保华忍到现在,终于到了极限,把碗筷往锅里一扔,说话的口气有点冲:“考虑什么?没看到人王谷丰比我还着急?真要是像你们说得那么差劲,干嘛一个两个的都盯着她?”
“哎呦,发的哪门子脾气嘛!你以为娘不知道?你就是图她年轻,漂亮,嘴巴甜。一声老赵哥就能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可你也不想想,她在自己娘家都作威作福的,她爹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木作师傅,谁敢得罪?到时候你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你哭的!”老赵娘心疼地把碗捞起来看了看,还好没摔碎,只是磕掉了一个角,又骂了两句败家子儿。
赵保华不想听,离开的时候就丢下一句话:“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我是娶媳妇,不是娶保姆,更不是娶奴隶!趁早收了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到了村支部小礼堂,老赵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帮忙的晏姝。
那黑黢黢的头发,只用一根红头绳系着,随着她搬运报纸的动作一下一下扫着,每一下都扫在了他心坎儿上。
他走过去帮忙:“三妹,你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呦,是老赵哥,早啊。”晏姝没有推辞,把报纸递给了他,“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听说来扫盲班帮忙可以算工分,所以就过来了。”
“这倒是好事,你是高中毕业的吧?”赵保华还记着呢,晏姝毕业那年正好赶上取消了高考,所以她就没考,要是去考,指不定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晏姝点点头:“是的哥,这不正好嘛,物尽其用,要我做别的我也做不来。”
“是是是,文化人就该做文化人的事儿。来来来,给我——”赵保华见她又在搬运一些旧的书籍,忙上手接了过来。
他看出来了,晏姝准备把小礼堂清理一下,这样也好,之后来这里办事的人,也会觉得地方敞亮不少。
晏姝没跟他客气,干脆她搬起来递给他,他再往外面的小仓库运去。
正忙着,杨怀誉进来了,一眼就看到赵保华跟晏姝有说有笑的,他站在那里攥着拳头,想办的事儿也没心情办了。
等晏姝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扭头出去了。
晏姝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赵保华,随后追了出去:“小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