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手攀上了姜迟的腰,然后他一点点朝人靠过去,收紧了手臂。
任性而固执的姿势,楚凌宣告在自己对姜迟的独占欲。
面对姜迟,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至少是重生后,这一点不曾改变。
唯一变了的,是楚凌以前害怕姜迟爱他,他以为对方的爱如毁灭一切的业火,摧枯拉朽,所过之处,心中寸草不生;而现在,楚凌却是害怕姜迟不再爱他,因为他太迟才发现,对方的爱不是烈火,而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水啊,是他所需要的,赖以为生的全部。
“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我叫楚凌,你是姜迟,我们在一起就是凌迟…不会有好结果的。”楚凌轻轻把头靠在姜迟肩头,轻声叙说着,“其实凌,是凌晨,迟,是迟暮。我早该想到…是我错得太早,而悔得…又太迟…”
话到最后,变成了低哑的哽咽,有些压抑,出口的腔调溃不成军。
“楚凌…”
耳边有人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楚凌讶然抬眸,来不及收敛的悲伤表情,泛红的眼眶,直直对上姜迟的视线。
那人伸手将他推远了些,盯着他眼角的一点湿意,竟是皱了眉。
楚凌以为自己趁人睡着才做出的亲密举动惹得姜迟不快了,心往下沉了沉,有些凉。
姜迟皱着眉,将楚凌脸上由无措到失落再到平静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
楚凌装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但眼角那滴泪却极不何时宜地落下来,将他的伪装轻易揭穿。
楚凌偏过头,避开了姜迟打量的目光。缓缓坐起身,捡起衣服慢慢穿着,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动作僵了下来。
“凌儿…”往微哑的声音,久未开口的缘故。
楚凌愣住,他有些不敢回头去看一下姜迟,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亲昵而柔软的呼唤了。
见楚凌不动,姜迟又唤了一声,“凌儿…”手指慢慢用了些力气,拉了下楚凌的手腕。
“呜…”楚凌挣开了姜迟的手,他低下头,双手捂住眼睛,低低的呜咽声逐渐在屋内响起。
心是紧揪着的,那么疼那么疼,仿佛被撕开了一个裂口,有什么在汹涌地往里灌,那些鲜活的,炽热的,仿佛会跳跃的艳红色液体…然后迅速缝合,伤口在抚慰下逐渐平整,与原本的血肉很好的融合。
姜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等着楚凌哭完发泄完,直到楚凌的肩头不再有明显而剧烈的耸动,直到那些呜咽声慢慢小了下去,他才重新拉住对方的小臂,轻轻一扯,对方就这么朝他倒了过来,一头埋进他胸口。
“阿迟…阿迟…”楚凌紧紧搂着姜迟,像突然会撒娇的宠物,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怕碰到姜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弄疼了他,又怕那人还恨着自己,惹到了他。他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儿,闷着声音道:“你…回来了?”
“……”姜迟把掌心贴在楚凌的后脑,低沉的声音,“回来了。”顿了顿,“别哭了…”
楚凌抬头,还挂着一滴眼泪的嘴角,逐渐有了上扬的幅度,“我,不是在做梦?”
捧着楚凌清秀的小脸,姜迟用指腹将那滴液体抹去,黑沉的眸子如一井古水,无波无澜却逐渐有了光晕荡开,他温声道:“不是。”
楚凌笑得更开,眼眶却一直有灼灼的热度,滚烫的液体不断滴落,“我真没用,控制不住要掉泪。”他笑道,任那些晶莹的液体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在姜迟微微敞开的领口。
姜迟极有耐心地为他擦着,终于勾了下嘴角,“不是。”楚凌一把抓住他的手,姜迟动作一顿,那人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嘴角。
混合着眼泪的深吻,有些苦,有些涩。
“唔嗯…”姜迟的喉头溢出一丝呜咽,轻拥住楚凌,回应了那个吻。最开始还是楚凌主动,姜迟有些不适应的笨拙回应,没多久,便是他扣住楚凌的后脑反客为主,加深了那个吻。
直到二人皆喘息粗重,才分开。望着彼此有些红肿的唇瓣,眼底不约而同的有了浅笑。
楚凌重新躺在姜迟身边,心里轻松了些,听对方在耳边道:“有些事…永远不可能成为过去…”
楚凌愣了下,抬眸望着姜迟的侧脸,心口再次发紧。他的声音有些颤,轻声道:“比如…呢?”
姜迟笑着偏头看他,认真道:“比如…我爱你…”
我爱你,既成定局,哪怕隔了一道再宽再高的横梁,因为爱…我都有勇气和力气,去翻越去寻觅,直到重新捉住你。
拥你入怀,卧听风雨。
不管是不是遥不可及,我知道…余下的时光,才是我们绵长的一辈子…
“阿迟,你说…我们能不能有…绵长的一辈子?”楚凌张着湿润而漆黑的眸子轻声问道。
以前总是姜迟在问他,所以他不知道,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问出这句话时,爱得有多深又有多么小心翼翼。
这次换他来问,他才知道,当这句话出口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深深,住进了他心里。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蚀骨入髓的疼。
姜迟微怔,把楚凌的手拉入掌心,缓缓道:“能。”
楚凌笑了笑,“我想永远把你关在我的东宫,关你一辈子,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