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刘默请假。
徐知的航班上午十点到凉城,九点半刘默就已经等在了机场。
梅雨天气,凉城的的雨从半夜下到现在,刘默穿了一件单衣,等候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冷。
他听到航班到站的播报,揣在裤兜的手被手心的汗濡湿。
他望着和他以同等待亲友的人们,恍惚想起几年前他也常常这样等候。
手指发痒,刘默终于没有忍住,从兜里把手指放在嘴里轻咬着。
徐知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刘默的视线中,刘默看他笑着朝自己小跑过来,身后似乎有光出现,晃得刘默睁不开眼睛,然而下一刻,徐知身后出现了另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刘赟溪,他比徐知高半个头,和刘默不相上下,他脸上神情淡淡的,和徐知轻快的脚步正相反,刘赟溪走的不疾不徐。
刘默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怂,退后的步子没停稳,刘默抬眼看向刘赟溪,脚步变化,不退反进。
“好久不见!”徐知跳到刘默身边,娃娃脸笑嘻嘻的十分讨喜:“想我没有呀?老同学。”
徐知毫无保留的笑容让刘默有一丝失神,他想,这个男人似乎一直都没有长大,高中的时候是这样,大学是这样,毕业之后多年仍是这样。
刘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笑了笑,不经意的把手揣在兜里:“吃饭了吗?”
“没呢,”徐知瘪了瘪嘴:“早上起太早了,没来得及,飞机餐又不好吃,就等着来让你请吃饭,怕不怕?”
“不怕,”刘默说:“你是个小鸟胃,能吃下什么?”
“都说了以前那是要减肥,”徐知怒了:“我现在可能吃了!赟溪吃饭都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问他。”
刘赟溪刚好走到了他们身边,刘默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刘赟溪冷漠的转开头:“先出去。”
徐知在刘赟溪面前很乖,闻言徐知没有在和刘默交谈,他们三个并肩离开了机场。
刘默没有买车,他对徐知说想吃什么,直接打车去。
回答他的是刘赟溪,他用对着外人一贯的冷漠脸拒绝了刘默,接着刘默目送他们打车离开。
虽然临走前徐知和他约好了再见面的时间,但刘默的心情仍然低到了谷底。
徐知瞥了一眼身旁低气压的刘赟溪,低垂着眼:“你又是何必?好歹他是你弟弟。”
“我没有弟弟,”刘赟溪说。
“呵,”徐知此刻的表情冷淡,再没了见刘默时的机灵调皮:“六年了,刘赟溪,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与你有关?”刘赟溪的声音冷冷的:“管好你自己,别忘了这次我们回来的目的。”
“刘老板放心,我很敬业,”徐知说:“只要你到时候别后悔。”
“我从来不后悔。”
徐知斜着眼珠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车里陷入沉默。
刘赟溪和刘默是亲兄弟。
不同妈的那种。
刘家家大业大,刘赟溪的父亲有矿,不是形容词,是名词,他家真的有矿。
刘赟溪是刘家长子,从小受尽宠爱,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刘赟溪小的时候挺招人稀罕的,长得好看又爱笑,可不是现在这个冷漠的德行。
可谁叫刘赟溪父亲的小三找上门来呢?
刘默请了假去接人,结果只是见了一面就没了后续,刘默目送他们的远去之后没有搭车,就慢慢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走回家,就举着伞走在路边,一步一步的踩着铺在地上的瓷砖,按着一定的步调。
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他习惯这样走路,这样走路会让他感到平静,强制的,秩序的。
机场离家很远很远。
刘默走到了雨停,天黑。
饿得头晕眼花。
然后被一个路过的出租车司机捡上了车。
刘默没有主动招手让司机停车。
大概是司机看到路边很像客人的刘默,很想赚他的车费。
幸好有这样的司机大哥。
他让刘默解脱了。
等坐到了出租车后座上,刘默才发现他的腿酸胀的不像话。
车窗外的道边绿植呼啸而过,刘默抬眼看了看前方的路标牌。
这时他才发现,他真的走了很远啊。
好远啊,可是自己怎么没有发现了。
第二天闹钟按时响起,刘默拖着沉重的身体机械的爬起来。
他疑惑的捏了捏小腿肚子,神色有些茫然。
但他来不及多想,陈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刘工,起了没?上次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王总一大早上就骂人来着,让我给你打电话,要你早点来公司。”
刘默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匆匆洗漱出门。
陈怡的语气很急,应该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刘默不敢耽搁,出门打车去公司。
坐进出租车后座的时候,刘默顿了顿,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可认真一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刘默经手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图纸出现低级错误,甲方拿到图后看了一眼很生气,原图退回,并且认为是刘默的公司用这样的东西糊弄,隐晦的表示了一下以后不再想继续合作的意图。
刘默作为这个项目的参与者,虽然不是他的错误,但因为没有审查出错误来,也跟着一起吃了挂落,当月的奖金被扣光。